这种事,她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顾西芙蹙了蹙眉,疑惑道,“世间女子皆是如此,为何难受?”
“……”问得好。顾西棠第一次哑口无言。
她自小离经叛道凡事自主,但是顾西芙却是在世俗规条中长大的。
跟她的想法自然不一样。
视线落在认真改制衣衫的少女身上,顾西棠叹气。
美丽贤惠,这么好的大白菜,最后也不知道会落在哪只猪手里。
那边厢,顾西芙手里的长衫已经改制出雏形,将丝线打结剪断,再次打开衣衫检查,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棠儿,这衣衫改出来,怎么那么像庵堂尼子穿的道袍呢?”
顾西棠咧嘴一笑,可不就是道袍么。
她穿道袍比穿襦裙罗衫更自在。
自带仙风道骨之气,世外高人就是这样的。
眼下,她特别需要。
“姐妹俩在聊什么呢?二婶也来凑个热闹。”门外,李氏提个篮子笑眯眯地走进来,语气熟络。
顾西芙忙将手里衣衫放下,起身行礼,“二婶,您怎么过来了?”
“嗐,我前几日找裁缝裁了件新衣裳,今儿叫丫鬟去取回来了。打开一看,跟我想要的差得也太多了!”李氏边说边放下提篮,从篮子里取出一件团锦琢花衣衫,气道,“你们看看,好好一件团锦衫,该有的贵气半点没有,穿上跟个土气村妇似的!”
山影色调的衣衫,上印靛青花团,看着只是稍嫌普通,并不至于到土气的程度。
顾西棠,“二婶,既然不满意,退货不就成了?”
“这……我跟那家店的裁缝也是相熟的老人了,退货伤人情啊。”李氏顿了顿,堆笑看向顾西芙,“芙儿,我记得前阵子你祖母给了你一束银丝线?还没用完吧?你帮我在花团这些地方用银丝线描个边如何?衣裳上加银丝纹,档次一下就上来了。”
“二婶,”顾西芙咬唇,眼露为难,“那束银丝线是祖母给我缝制嫁衣用的……”
一束并没有多少,整件嫁衣缝制下来,还需省着方堪堪够用。
“你这孩子,抠门了不是?咱可是一家人。再说就给描个花边,用不了多少银线,不然婶婶我缝这新衫的银子就打水漂了!”李氏不由分说,将衣裳一股脑塞到顾西芙手里,“你手活快,花不了多少时间,回头婶婶自己来拿啊。”
说话间,李氏视线瞥到放在一旁的旧袍子,两指拎起来打量了两眼,“哟,这衣裳这么旧了,怎么还拿出来呢?”
“我穿的,让二姐帮改改尺寸。”顾西棠道。
“你穿的?你一女娃儿怎么穿这种灰不溜秋的颜色?”
李氏讶异过后,眼珠微动,“你爹娘也是,给你买两件新衣能花多少银子?还有芙儿,你一年添置的新衣十个数止不住,眼看妹妹要穿旧衣服,你怎么不给她匀两件呢?”
“……”顾西芙嘴唇动了动,压着没顶嘴。
顾西棠见状,上前一步挡在顾西芙面前,叹道,“姐姐身形跟我不一样,匀出来我也穿不上,还得改。”
“再说爹娘那里,手里并不宽松,要养三个孩子呢,不比二叔二婶过得舒适。”
“二婶,要不你给我买两件新衫呗?一家人不是?”
少女语速明明不快,但是一通话下来顺畅得愣是让人插不上嘴。
李氏被噎住,跟顾西棠四目相对。
好一会后,干笑,“棠儿这话说的,婶婶也不宽裕啊……那个,舟儿就快下学了,我得去学堂接他去,就先走了啊。”
瞧着李氏逃也似的背影,姐妹俩相视一眼,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