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森继续问道:“那么,减去维护日常需要扣除的钱之后,船上的小家伙们,每个人能分到多少钱?”
西恩又在桌上写写画画,在纸上唰唰画了几条横线,“扣除死的,伤的,安家费,维修费,采购费……恩,大概每个人只分到两个银币。”
“才两个银币?”瓦尔斯一愣,觉得不可置信,“怎么才这么点小钱!你到底算对了没有啊?”
西恩皱皱眉,也觉得很无奈:“我算了很多遍了,不会错的。”
瓦尔斯脸色微变:“这么点箫浅,可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你可得清楚,他们是一群通缉犯,一群海盗,是冒着生命的风险来抢劫的!可不是一群任意受人剥削的公司员工!”
“要是这些混蛋一旦闹起事情来,就凭咱们几个管理层的人,根本挡不住!才两个银币而已,连把弯刀都买不起,火药都买不到,这让我怎么和他们交代呢?”
海盗船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国家一样,每个海盗都是自由的居民,而以船长为首的管理层,相当于政府机构。而船长是由大家选出来的,每人都掌握着投票权,有资格将票投给自己信赖的人。但若是船长的领导并不英明,掠夺的资源不够富足,没有分到足够的钱财,引起了手下们的不满,他们可能会推翻这个管理层,将老船长驱逐流放,或者一个个吊死,重新选举新的船长。
西恩道:“我已经一整天没见到船长了,他怎么样?”
“他伤的很重,在卧床休息。”提及船长,瓦尔斯叹了口气,“希望他早点恢复,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需要新的变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资金已经差不多空了,等到下次靠岸发钱的时候,他们拿不到钱,很可能会哗变,我们真的会出事!”
“哗变!情况已经那么严重了吗?”西恩立即皱起眉头,脸色满是担忧,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先靠岸,找个自由城邦的银行借点钱,先把钱分发给水手,免得他们哗变。”
“你太幼稚了,你觉得那帮吝啬鬼会借钱给一群海盗?”瓦尔森对他的想法弃之以鼻。
西恩:“那怎么办?这样下去的话,就算船长醒了,也改变不了咱们没钱的事实!”
“不会的!”瓦尔森嘿嘿一笑,也不用杯子,直接拿起那瓶不知名的酒,对准酒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后,满足地吐出一口酒气,道:“只要船长醒了,咱们就算口袋空空,也能去一个隐蔽的岛屿逛逛。”
西恩好奇道:“岛屿?岛屿上能有什么资源啊?我可不想去岛上狩猎,挖掘野菜!难道船长悄悄地埋藏了什么宝藏?”
瓦尔森嘿嘿一笑,神秘地摇摇头,“不是宝藏,是有人生存的富足之岛!你得知道,我们船长曾经可是一名神秘的冒险者。”
“这么说来,只要船长恢复了就没事了。”西恩想了想,终于明白过来,逐渐放下心来。
有人生存的富足之岛,指的是一些占地面积很大,有淡水湖,甚至有完整的森林植被的大岛屿!一些土著人、渔民、落难者发现了这样的岛屿之后,悄悄地居住在上面,开垦荒地种植庄稼,大麦、稻子、蔬菜,甚至还有养殖场,养着大量的猪、牛、羊……对海盗来说,这种岛屿简直肥的流油,抢了一趟之后,能让整艘船维系个一年半载。
任何一个冒险者,在遇到这样拥有充沛资源的岛屿时,都会悄悄地将航线记在心里,以为备用,甚至可以售卖这岛屿的位置,给一些喜欢征服的统治者或者海盗。占领一个这样的隐蔽岛屿,实在是极其幸运的事情——这简直就是隐蔽的“避风港”,天然的战略要地,能补给、能休息、能躲藏、能囤货,甚至还能养老。
西恩收起桌上乱糟糟的纸张,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对了,你吃过鱼丸了吗?老比利说他发明了一种新的吃鱼方法。”
知道内情的瓦尔森往地上啐了口,不屑道:“呸!什么他发明!实际上就是来了个年轻的船厨,那小伙子手艺不错,做的鱼肉居然有牛肉的味道,很有嚼劲,据说他还懂得文字,能写会算,是个很全面的人才。”
“哈!那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啊,要是把他卖了的话,也许能赚个不少钱!我听说帝国的贵族,还有哪些自由城邦的高层,喜欢的就是这种能力全面,有新鲜感的仆人,咱们是不是可以把他卖个好价钱?”作为一个整日计算财物的会计,西恩的眼里只认钱。
瓦尔森:“算了吧,我已经让亨利把他留在船上了,比利也实在是太老了,要退休了。”
“那个老瘸子!他整天吹牛,说什么以前跟过船长,比咱们早得多,是真的吗?”西恩对厨艺糟糕的比利实在没有好印象。
“是的,那会儿他……”
二人正聊着闲话,外头突然冲进来一个人,这人脚步匆匆,手上捏着一只沾满铜臭的长杆瞭望镜,正是船上的年轻瞭望手,丹尼尔。
丹尼尔一进船舱,就问道:“嘿!船长在哪里?”
“怎么回事?船长在船长室里休息,你不知道吗?发生了什么事情?”瓦尔森皱起眉头。
他非常不满意丹尼尔不敲门的行为,这家伙总是慌慌张张的,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要不是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能轻易辨别出百米之外的钱币,他绝不可能当上一名瞭望手。
丹尼尔紧张道:“大副先生,你得过来看看这个,出事了!”
“什么事?”瓦尔森放下酒瓶,跟随丹尼尔出了舱。
瓦尔森跟着丹尼尔出来,来到最高层的瞭望台甲板上,见到二副“黑麋鹿”阿贡已经亲自爬上了位于主桅杆最高端的眺望台,举着瞭望镜远视,正在往远处眺望……站的高,才能看得更远,站在高耸的眺望台上,借助瞭望镜子,甚至能看到数海里之外的状况。
和沃尔一样,“黑麋鹿”阿贡也是瓦茨特克教会的信徒。他皮肤偏黑,中等身材,偏瘦,身上同样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饰品,常在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饰帽,上面有两个像手掌一样的装饰,这让他看起来像长了对掎角的麋鹿,故此得名。
但和狂热舌燥,整日宣扬教义的沃尔完全不同,阿贡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
作为船上的二副,“黑麋鹿”阿贡主管航行,停泊,得接受船长和大副的领导。虽然瓦尔森作为大副,职位高出阿贡一级,但他丝毫不敢小瞧对方——阿贡寡言少语,办事稳妥,深得大家的信赖,是个很靠得住的人,当然,他也从不会用任何形式词汇,来描述自己的牢靠。
……站在瞭望台上看了十几秒,阿贡终于慢慢地爬下来。
等他回到甲板上之后,才开口说话,惜字如金。
“三桅,十炮!”
阿贡的声音短促有力,把意思表达地很明确:是一艘装载着十门火炮的三桅帆船!
相比之下,自家脚下的“寡妇和朗姆酒”号,只是双桅帆船,仅有四门火炮而已,这已经是极限了……行船速度、作战人数、坚固程度,二者差距颇大,战斗力也是相差甚远。
可别小看了几门船炮的差距!在同样的射程之下,单侧船舷的加农炮一旦开始对轰,“寡妇和朗姆酒”号发了两炮,而对方却能发五炮!这完全没法比!这样的一艘三桅帆船,排水量足有300400吨,足以容纳近百名船员,几乎可以强攻一个港口,直接摧毁一个镇。
瓦尔森的心慢慢沉了下来,他同样举起瞭望镜,朝那个方向看去……透过粗糙的镜面,他只能勉强看见,几根“头发丝”粗细的东西,很迷糊,看不清其他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