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一条宽阔的街道上。
盛长柏坐在马背上,回头看了好几次,忍不住道:
“长桢,你快些,时候不早了。”
盛长桢骑着马缀在后面,打了个呵欠,不紧不慢道:“二哥,放心吧,我早都算好了,绝不会迟到的。”
盛长柏看弟弟气定神闲的样子,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放慢马速,任由他继续慢慢悠悠地跟着。
盛长柏在工作之时向来都是勤勤恳恳,每天在衙门值守到深夜还不止,恨不得把公务带回家通宵做完,完全称得上是宵衣旰食了。
偏偏这个弟弟却是每天必定要踩点上衙,早去一刻都不肯,盛长柏劝了几次都无用。
作为长兄,盛长柏也不能抛下他,就只能被他拖着一起,踩着卯时三刻的锣响声上衙。
盛长桢前世深受加班之苦,关键是加班还没有加班费。
现在重活一世,他自然是不愿意再重蹈覆辙了。
而且对于二哥的劳模作风,盛长桢向来是颇有微词。
一是为了翰林院的同僚们着想。
免得从此内卷起来,人人苦不堪言,把好好一个清闲的翰林院搞得乌烟瘴气。
二却是为了盛家着想。
二哥忙得连生孩子都顾不上,这样下去,盛家的下一代还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如今,正好让二哥和他一起上衙,至少能免得二哥住在衙门里了。
还能替二哥规律作息,养精蓄锐,二嫂也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盛长柏哪想得到盛长桢的“一番苦心”,只觉得他拖拖拉拉,心里急的都要冒火了。
一直捱到卯时三刻,两人总算到了翰林院。
盛长柏也顾不得弟弟了,直接一路小跑到了自己办公的位置上,处理起昨日未完的公务来。
盛长桢看着哥哥,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地朝藏书库走去。
视察了一番几位编修的工作,又听赵三庠汇报了一番昨日的进展。
盛长桢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准备回自己昨日的小角落继续“搬运大业”。
走到昨日角落处,盛长桢忽然看见那里有一个人影,似乎在捧着什么书翻看。
“咦,这人好像是昨日的杂役老丈。”
盛长桢暗自纳闷。
翰林院的杂役文化水平都这么高了么,居然在此翻越起典籍来,也不知合不合规矩。
昨日和这位老丈的会面不算愉快,盛长桢就打算上去和他打个招呼。
走得近了,却发现这老丈手里捧着的,正是他昨日没写完的小册子。
盛长桢昨日放衙前,随手把它塞进了附近的书架里,准备第二天接着写,如今居然到了这老丈的手里。
盛长桢有些着急,一把从老丈背后夺过那个小册子。
那老丈自然就是翰林学士曾文鼎曾大人了。
他在这里等盛长桢许久,等得十分不耐烦,于是就在附近转去了圈,却被他发现了盛长桢留下的小册子。
这册子被斜插进书架里,半拉屁股还露在外头。
曾文鼎时常都来藏书库,对藏书库熟悉无比,一眼就看出这册子不是藏书库里的东西。
他将册子取出来,随手翻看。
册子中都是些诗词,曾文鼎也没有细看。
让他惊掉了下巴的是,每首诗词下面都用漂亮的馆阁体写着宝山二字。
这不就是他苦寻不得的宝山先生么!
曾文鼎大喜,正要细细欣赏。
冷不防身后一道劲风,曾文鼎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个踉跄,那册子就已不在他的手中了。
曾文鼎顿时拉下脸,回头去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从他手里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