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案上堆积着一摞摞书本，都是大徐朝的史料。</p>
写着写着，毛四海遇到一处关隘，便停下了笔，又翻了翻桌上的史料，还是一无所获。</p>
他皱了皱眉头，正欲起身往书库中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温润清朗之声。</p>
“毛编修可是欲查找高柔生平？”</p>
毛四海愣了愣，回头看去，却是一张新添的帅脸，他心里不屑，却没表现出来，拱了拱手，“下官见过盛修撰。”</p>
盛长桢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毛编修还没回答本官的问题呢？”</p>
“盛修撰说得没错，高柔此人，史家褒贬不一，有些还各依喜好编造故事，光一个生卒年月便有五六种版本，下官正是要去把各个版本找来，相互对照。”毛四海道。</p>
盛长桢展颜一笑，“毛编修不用多跑一趟了，但有疑问，皆可问我。”</p>
毛四海干笑一声，分明就是不信，“盛修撰莫要开玩笑了，光高柔一人的史料便有数万字，岂是随意能记住的。”</p>
“高柔，字文惠，陈留人也。太祖平袁氏，以柔为官长……”盛长桢一口气背了数百字，喘了口气，补充道，“这是大徐朝文人宋金的记述。”</p>
接着又道，“高柔，字文惠，陈留人也。县中素闻其名，奸吏数人，皆自引去……，这是大徐朝史官张弼所著。”</p>
“高柔，字文惠……”</p>
“且慢！”</p>
盛长桢还要接着往下背，毛四海连忙打断，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盛修撰博闻强记一至于斯，下官佩服。”</p>
说罢，毛四海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盛修撰，您这些天记下了多少史料？”</p>
“库中所藏，皆在心中。”盛长桢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p>
“全记下来了？！”</p>
毛四海音调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八度，他是真惊了，没想到盛长桢的记忆力居然真的能强到这种地步。</p>
毛四海可是亲眼看着盛长桢几天前才开始翻阅史料的，这才多久啊，居然就背得一字不差。</p>
能入这翰林院的，哪个不是千里挑一的读书种子？</p>
但毛四海在翰林院呆了几年，是真没见过盛长桢这样过目不忘的人物啊，简直就是妖孽了。</p>
这就是连中六元的天纵之才么？</p>
毛四海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骄傲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对眼前的盛长桢更是肃然起敬。</p>
编史小馆并不大，毛四海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一干编修。</p>
编修们听了毛四海的叙述，都是目瞪口呆，有不信邪的，还又考了盛长桢好几次。</p>
盛长桢笑呵呵地报出正确答案，往往一出口就是数百上千字的史料篇章，各种浩繁记载脱口而出。</p>
编修们震惊之余，无不欣喜万分。</p>
修史最困难的，就是可用的资料太多，而且都是不同人所著，互不统属，还多有错漏冲突之处，以至于编修们的大部分精力，都被消耗在了对史料的甄别勘误上。</p>
现在好了，有了盛长桢这个人形计算机，这项工作大可以都交给他，编修们便可以腾出手来做其他事了。</p>
于是，以前对盛长桢冷漠以待的编修们此时都热情起来，恭维之语虽然听起来蹩脚，却是出于真情实感。</p>
终于融入其中，盛长桢也很是开心，这群编修成日与书本打交道，大多心思单纯，盛长桢并不想对他们用什么手段，如今皆大欢喜，自然是最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