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抬着床板匆匆赶去信安军厢指挥使衙门,邓超赶紧一步去报信,杨景听闻赶紧从衙门里面跑出来迎接。
按说杨景是四厢军指挥使,是从五品,军队管辖数量要比陈嘉多,品级却比陈嘉低。
“安抚使,您身体有恙,唤我过去就是了。您这样如何使得?”杨景也是有些惶恐,这家伙小年轻,昨天么太累不见,今天抬着床板来见,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是这样的了。
“别客气了,我来求你一件事,事态紧急,失礼之处见谅。”陈嘉摇手道。
杨景微微吃惊,忙道:“安抚使请示下。”
“现在外面流民很多是吗?”
“是的,应该有好几万。”
“此地缺粮么?”
“缺。”
“你借我一个人三匹马,我去搞粮食,我负责把灾民安顿在榷场。”
“真的?安抚使有办法搞到粮食?”杨景闻言也是又惊又喜。
“给邓超五匹好马,我要他最快送信去榷场。”
“十匹马三个人,保险点”
“如此多谢,我回去写信,立刻出发。”
“好。”
邓超带着两个人怀揣陈嘉的信走了,陈嘉的一颗心也都吊着,可惜这伤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
一封信写给张有泉,让他立刻买粮,有多少要多少,只要人能吃的都行,粮到天津再付钱。以后粮食不能断,江宁没有就去苏州去杭州买。
一封信写给福王,让他帮助张有泉。
一封写给郡主,表达一下思念之情。
一封写给陈三和杜平,说了这里的情况和打算,粮食到了以后第一时间在河间到榷场设置安置点,招募更多的当地人搭建难民营,写了几条注意事项,防止出现传染病。自己这里伤好之后会马上回来。
养伤期间,他会经常找人谈话,了解当地的情况,了解禁军的情况。
他对禁军的战斗力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接触底层以后,他就绝望了!这还是禁军么?也就比厢军强一点。
刘斌杨景会经常来看看他,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熟悉了。陈嘉平和的性子他们都很喜欢,也从侧面了解了此人的一些过往,轻视之心也就消退了。
人与人便是如此,接触多了便熟悉了,对胃口了也就成朋友了。刘斌和杨景都算不得清廉,该拿拿,该要要,过分的事情也不做,属于随大流型。
陈嘉没有道德洁癖,其实俗世里生存的都是俗人,有优点自然也会有缺点。陈嘉看中他们的是至少他们还会为百姓考虑,当然是在自己利益不受到损失的前提下。
陈嘉认为这样的官不算好也不算坏,至少人家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也不是人浮于事。刘斌救济灾民,确确实实落到实处了,否则会死更多人。杨景也确确实实在用心守护边防。
就像二叔,有人说他是黑社会,有没有?有一点的,吃拿卡要这种事情都是做惯的。陈嘉其实也是实际得益者,有房住,生活还算富裕,但是陈嘉没得选啊,他是叔叔这个大前提谁也改变不了。
但是这个带着污点的人,为国家戍边二十年,是血山尸海里爬出来的,为保卫国家保护百姓也是拼过命的。在江宁,破案也是积极的,至少在其位谋其政,算是合格的。在家他是慈父,是爱家的好丈夫,所以啊,人就是这样矛盾。不能深究,挖开了谁都有黑暗的一面,这就是俗世中的俗人。
题外话了。
真正让他恼怒的是朝堂相公,你至少在其位谋其政吧,你富贵,你权势滔天,这都是你许多年拼来的,谁也说不得什么。可是你该做的事情要做啊,几十万灾民流离失所,天天在生死边缘挣扎求活,你一句没钱,便心安理得享受你的富贵,享受你的权势滔天?这就让陈嘉有点忍不了了。
伤势在五日后才慢慢痊愈,屁股上结了厚厚的痂,大夫说再过几日痂会剥离,就算完全康复了。
当兵的也都习惯安抚使拿着小板凳,毫无形象地坐在廊下和人下棋,也会爆粗口,反正你是小兵还是将军,他都这个态度。
他会搂着小兵的脖子逼问他是不是处男,也会彬彬有礼和人聊天说事,有时候高兴了会给大头兵们讲故事,不高兴了哪个惹了他也会踹人家屁股。
有一点是别人不能问的,就是他省试考得如何,他会甩脸子给人看。人都是有自尊心的,难道不是么?!
十日了,陈嘉开始有些着急了,邓超在第八天回来的,信用了两天送到的,交到了陈三的手里。当天有船经过,瞿五就带着几个人搭着人家的船回江宁送信去了。
为此差点跑废两匹马,需要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都特么说马快,快个毛线,耐力还没有陈嘉好估计。
邓超和那两个大头兵都得了五贯钱的奖赏,第二天便买了当地有名的熏肉孝敬陈嘉,陈嘉让王庆出去买了酒,几个人窝在陈嘉的房间里喝酒打屁。陈嘉喝茶,他们喝酒,王庆的酒量不行,但是喜欢喝,喝多了话就多,唠唠叨叨的。李进酒量好,喝半天脸都不带变色的。邓超酒量也好,比不过李进,后来醉了。出奇的是,最后清醒的就三人喝水的陈嘉,喝酒的李进,还有一个无名小兵,像不像太史慈身后的那个小将?!神奇的出场,然后神秘的消失。
十五日,陈嘉的屁股终于恢复如初,心中有事的陈嘉与刘斌和杨景告别后便率人风风火火往回赶。来的时候的那匹马是不能骑了,看着都发憷。看着王庆的马好像背直一点,上去一试,果然好多了,原来不是自己骑术不行,是特么马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