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军第四军扑上去的时候,高托天终于站在了最前面,一营五百人就剩下最后一百人了。
死亡的不过十几人,绝大多数是因为受伤或者脱力,毕竟穿着四十多斤的铁甲,挥舞将近二十斤的陌刀,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支撑不了多久。
尸首铺满了谷口,更多的是那些重伤未死的还在蠕动,哭嚎。
疯狂的夏军停止了进攻,眼前的一幕吓坏了他们。
战争的残酷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可眼前这样碎尸万段的死法是他们没有见识过的。
嵬名义的手在颤抖,他却浑然不知。身旁的夏军将士也都沉默不语,眼神里无法掩饰的惊惧,让他们此刻显得懦弱,胆怯。
胡铁成透过水晶护镜看着远处沉默的夏军,举起了手中的陌刀,“如墙如林,无坚不摧!”
“如墙如林,无坚不摧!”
数千人的呼喊,打破了战场诡异的宁静。陌刀军军阵开始缓缓向前,皮靴踏地发出隆隆声。
后面的步军冲在前面一刀一个将重伤的夏军砍死,然后把人和马的尸体拖曳到一旁丢弃,很短的时间谷口两边就堆起了两座尸山。
燕青率领步军清理好战场,便退到陌刀军阵的后面,跟着军阵缓缓向前。
嵬名义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他知道夏军已经没有了退路。
“今日此地便是我等埋骨之地!儿郎们,为了大夏,为了家中的老少,杀!”
起初只有身边的一些人战战兢兢附和几声,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嘹亮,越来越高亢。
“杀死这些侵略者,保卫国家,保卫家乡。”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保家卫国的正义感充斥脑海,恐惧,怯懦在呼喊中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是必死的信念。
胡铁成听到了,陌刀军的将士听到了,步军听到了……
他们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杀戮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下一代的安宁?
“杀!”
“杀!”
夏军动了,这一次不再是一军军出击连续攻击,而是全体压上。
要么死,要么活!
两万多骑军开始催动马匹,他们不在乎输赢,只想着用自己的血肉去铺平战友前进的道路。
巨浪撞击在铁甲岩石上,溅起滔天巨浪,红色的浪,染透了白袍,浸湿了皮甲,此时仿佛天空都已经变了颜色,鲜红的……
爆炸声,火铳声,陌刀断骨声,夹杂着呼唤母亲的哭喊声……
胡铁成,大巴黎,高托天如杀神一般举刀,落下,血雾喷射。然后起刀,停步。
后排陌刀兵跟上落刀,连人带马劈成两段。
雪亮的陌刀如同一个缓慢滚动的绞肉机,在血肉横飞间缓缓前行。
漫天的血雾在阳光下呈现着诡异的色彩,鲜艳,冷酷,死寂。
血红的天际,出现了一道黑线。
黑线越来越粗,越来越粗,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惊醒了疯狂进攻中的夏军将士,回头看去,然后就是坠入冰窟的绝望。
宋军的骑兵来了。
“锋矢阵!”
岳飞头盔上的红缨高高扬起,高举的大枪成了骑军的最前点,无坚不摧的刃尖。
身后张宪和李崖护在左右,一杆岳字大旗紧跟其后,一万骑军在他们身后结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
嵬名义的胆气如同流水般消失不见,此刻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急促说着,“赶紧逃,还来得及,赶紧逃。”
亲兵一把拽住缰绳,拨马就往西逃,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亲兵护着逃离了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