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王简，也由于思绪万千，没有及时发现这一点。
所以赵燎选择了放弃。
王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碧珠慢慢泊入他这边来，脸上的神色却是复杂难明。
“前辈能够保证拿到那颗碧珠吗？”王简幽幽地问道，声音在深层心境中徘徊不定，回响良久。
“哼！随便露两手就绰绰有余了……”冥帝冷哼一声，接着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不怕我趁机再融合一部分记忆碎片进入你的身体吗？”
“的确，心底还是有点担心的。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愿意相信前辈的。”王简坦然答道。
“说到底，你不就是觉得自己欠了赵燎一点人情吗？”冥帝冷冷地道，语气寒冷得仿佛千年的冻土。
“嗯，但你不明白，这很重要。”王简缓缓站起身来，注视着那颗沉浮不定的碧珠，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意味。
“前辈将自己的记忆碎片与我融合，大概就是想改变我原本的心性吧，将我变成一个真正冷漠无情的人——或许前辈笃信，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达到目的，完成使命。
“但我想，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混沌空间最后才会输给幻层空间的侵入者。
“人若是失去了真正的感情，那与机器又有何分别？而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称之为人呢？”王简连连问道，语气凌厉，不似往常。
冥帝目瞪口呆，许久都未曾出声，仿佛被他的话语给惊醒了。
“但，这大概就是成为神级强者的代价吧……”王简缓缓将精神沉入深层心境之中，并转而将身体的控制权交与依旧沉默着的冥帝。
王简始终相信，在冥帝成为十星阶的神级强者之前，他还是拥有正常人的感情的。毕竟，他话语中的那份真挚，率直，都那么地平凡和普通。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那份感情。
然而，这一切或许在冥帝成神以后，就悄然间发生了变化。
人性逐渐转为神性，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任何其他外物都不足为道，即便是曾经深爱过的人，都可以冷漠以待。
而这一点，在九星阶这个半神阶段就已经萌生苗头了。在达到十星阶的神之境界后，神性更是直接侵蚀了所有的人性，并且根本无法抗拒。
这也许就是冥帝在成为神级强者后，再也没有真正见到过宁如珖的原因吧。
两人之间，并不仅仅只有冥界的分隔，还有内心深处的激烈矛盾，在存在的本质上也已经截然不同了。
王简的双眼逐渐变暗变黑，眼白与瞳孔融合为一体，化为最纯粹的黑暗，任何一点光芒都无法从中反射出去，只有丝丝缕缕的暗元素从中蜿蜒地逸出，犹如缓缓编织着的黑色蛛网。
他慢慢抬起头来，额前的黑发在阵阵无形的阴风下微微扬起，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坐在最上席的风天逸。
王简的视线犹如一条笔直的线，将自己与风天逸衔接起来，而处于中间的所有人都在刹那间失去了两人的存在感，即便是特意用眼睛去直视，都无法真正地看到，仿佛双方都消失于这方世界。
风天逸端坐上席，神色自若，屹然不动，只是双袖和衣摆都在微微颤动，目光也不太敢与王简对视，显示出他心中其实并不那么宁静。
王简低低地叹了一声，气息绵长不绝，犹如潺潺流水，令这叹声久久地萦绕在醉仙溪上，良久都没有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