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办好啊?那边还等着回信呢,不对,是等着草稿呢。”史贻直为难地说道。
“实在不行您就写吧,不过这草稿事关重大,您得费些心思啊。”陆生回答道。
“好吧,我好好想想。”史贻直靠在太师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这是在构思呢。
陆生站起身,把桌上的油灯挑到最亮,然后蹑手蹑脚地去窗前拿过纸墨,放到史贻直的面前。
陆生刚把墨研好,史贻直就睁开了眼睛,他抓起毛笔,沾好墨,开始写起来。
他写得很是聚精会神,写得也很快,不大会儿的功夫,已经写满了两张纸。
陆生在旁观看着,只见史贻直的神情很是专注,笔下也是如走龙蛇般。
史贻直是出了名的大儒,写写画画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而且弹劾的奏折不需要拿出真凭实据,只是写出明目和条款就好,这对于史贻直来说更不是难事。
再加上史贻直一直在关注这张党的一举一动,所以对于他们的事情很是烂熟于心。
“写好了,你看看吧,还有啥遗漏的没有。”史贻直把写好的草稿递给陆生后说道。
他此刻神情缓和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精神头又恢复了。
“好。”陆生接过草稿好凑到灯光处看了起来。
陆生看得很是仔细,是逐字逐句观看的那种。
“写的很好。”陆生看完后说道。
因为这只是草稿,所以他也不好做出啥夸奖,不过他心里还是很佩服史贻直的文笔精妙的。
“既然没啥纰漏,那就交给老马,让他送给朱藻吧,他说他在西城的官驿暂住。”史贻直吩咐道。
“老马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敢疏忽了。”陆生掂量着手里的草稿对史贻直说道。
“那让谁送啊,这里离西城官驿挺远的,除了他还有谁熟悉路啊?”史贻直问道。
“我去吧,这非同小可,我怕路上出现闪失。”陆生对史贻直说道。
“也好,那你就辛苦一趟吧,你坐我的轿子去。”史贻直客气道。
“我不能坐老爷的轿子,那样动静太大了,这事一定要做得悄无声息的,千万不能张扬。”陆生严肃地说道。
“那你咋去,距离可是不近啊?”史贻直关切地问道。
“我想办法吧,老爷就不用管了,我走后,您就把那两箱黄货送到鄂府去。”陆生看着史贻直说道。
“这么早?”史贻直疑惑地问道。
“早点好,鄂府办喜事,免不了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就不好了。”陆生回答道。
“好吧。”史贻直答应道,他很是为难,因为他很少送礼,所以有些犯难。
陆生站起身,他把手里的草稿凑到桌上的灯火处,草稿一下子点燃了。
史贻直吓得赶紧站起身躲到一边,他惊恐地看着陆生手里的草稿瞬间变成了灰烬,他很是疑惑。
“你这是干啥啊?”史贻直惊恐地问道。
“我怕路上出意外,再者不能给那个朱藻留下老爷您的笔迹,因为他收到这草稿一定会保存的,那可是后患无穷的。”陆生踩了两脚地上草稿烧的灰烬后说道。
“对对,我倒把这茬给忘了,多亏了你。”史贻直看着陆生说道,语气很是感激。
“小心能驶万年船,老爷您以后记着,千万不要给人留下啥把柄。”陆生正色地说道。
“好好,我一定记着。”史贻直点头说道。(后来史贻直在这点上还是犯了个大错,这是后话。)
“到了地方,我口述给他就行,刚才老爷写的我都记在心里了,请老爷放心。”陆生对史贻直说道。
“我知道你的好记性,我不担心。”史贻直说道。
“老爷啊,我把信送到就直接奔湖南了,您暂时就只能是一个人了,在我走的这段时间,您一定不要轻举妄动,反正你现在没有官职,索性就窝在家里看看书吧。轻易的不要出去,说不好咱们这宅子周围满是眼线,您可得小心啊。”陆生看着史贻直嘱咐道。
他说得很是动情,好像生死离别一般。
史贻直眼圈一下红了,他没有说话,而是深深的给陆生鞠了个躬,算是对他的感谢了。
陆生也不再说话,转身向外走去,他走得很是悲壮,有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