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屏这种胆大心思脸皮厚的人,也就是生在和平时期。
如果生在乱世,必然是枭雄似的人物,绝对不是窃钩而是窃国的人物。
“制台大人,您就不要哭了,小心身子。”彭家屏冷冷地说道。
这语气不像是劝人,倒像是在训人。
“谢皇上训导。”德沛止住哭声,把头在地上碰了下说道。
他这是在谢恩,因为口谕如同圣旨,需要磕头谢恩的。
“那个谁,你把你家老爷扶到床上去吧,这地上冰冷的,别老病没去,又添新病。”彭家屏指着站在门口的那伦命令道。
他虽然刚刚进总督府,可现在的架势倒像个老爷了。
“好。”那伦答应道,他赶快跑过来去扶德沛。
“死人,我头眩晕的很,你就不能把我抱上去嘛。”德沛恶狠狠地小声骂那伦道,他是还想继续装病。
“哦,我倒忘了。”那伦说着弯腰抱起德沛,把他小心放到床上。
“你出去吧,我与你家老爷有话说。”彭家屏命令那伦道。
“是,老爷。”那伦鞠了个后说道。
他真的把彭家屏这个客人当成了自家老爷了,特别是那恭敬劲比对德沛都要很。
德沛躺在床上狠狠地瞪了一眼往外走的那伦,他恨他是在认贼作父。
“制台大人,卑职既然受皇上指派来到湖广,自然是要尽心竭力地把那事办好。
那事非同小可,临行时皇上嘱咐卑职一定要小心办好,卑职可是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的,不成功则成仁。
所以卑职的脑袋可是拴在裤腰上的噢。”彭家屏站在德沛床前拍着腰间看着他说道。
“彭大人言重了,我相信彭大人会顺利完成任务的。”德沛冷冷地说道。
他对这个彭家屏是又怕又恨,所以话语冷淡,脸色严肃。
“那事可不是只单靠卑职能够完成的,就像皇上口谕里说的那样,得靠制台大人配合才是。”彭家屏说道。
他特意把“皇上”和“配合”二字说得很重,想着拿皇上来压他。
“唉,我也想配合彭大人了,可我在身子不争气啊。”德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唉声叹气道。
“有病就治啊,有事更得办,皇命难违,望制台大人打起精神来。”彭家屏对德沛说道。
他想着把德沛激励起来,因为有他在旁边,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灵喽,不灵喽,我这身子是在是不争气啊,我正准备给吏部上报告请假呢。”德沛摇着手说道,他是死了心的不参与了。
“呵呵,制台大人说得倒轻巧,制台大人属于封疆大吏,吏部哪有权利批你假啊。
你是去是从只有一个人说了算,那就是皇上,而皇上是明眼的人,他会准你假吗?”彭家屏问道,他一直在提皇上,还是想用皇上压他。
“听天由命吧,是杀是剐就听皇上的吧,我这做奴才的就是个废人,连自己身子都做不了主,还能做得了啥主,彭大人就别指望我能够协助你了,你还是带领你的手下去办事吧,就别指望我了。”德沛断然拒绝的,他是铁了心了。
“卑职毕竟人生地不熟的,真的还得制台大人帮助啊,再说,卑职这次来湖广,是只身一人前来的,哪有部下可以调用啊。”彭家屏语重心长地对德沛说道,语气谦逊了许多。
“啥?你一个人来的?”德沛瞪大眼睛看着彭家屏问道,神情很是惊讶。
“是,卑职是一个人来的,连常随都没带。”彭家屏回答道。
“你这是唱的哪出啊,是想学关云长似的单刀赴会嘛。”德沛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一个人咋了,卑职不是有制台大人做靠山呢嘛,这湖广两省哪个敢不给制台大人的面子啊。”彭家屏笑着说道。
德沛早就听说这个彭家屏胆子大得很,可没想到他胆子竟然这么大,一个人敢来湖广,别说办差了,就是这一路山高林密的,没被豺狼虎豹吃了就是万幸了。
“我来湖广时间也不长,亲近的手下也就是从府里带出的几个随从而已,这么跟你说吧,这湖广两省官员几乎都是史贻直的同党,你可得小心了。”德沛继续拒绝着,并且给他提醒。
“既然制台大人有难处,卑职也就不强求了,不过卑职想朝大人要样东西,不知大人可否给?”彭家屏问道。
“啥,要啥东西?”德沛问道。
“一张总督大人的手令,不用写别的,就写让各级官员协助卑职办差就是。”彭家屏回答道。
“好,我给。”德沛干脆地回答道,他觉得这事不难,是举手之劳,也是份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