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江贯县。
暮春向晚,好似一幅刚成型的水墨画,诗意葱茏,只剩下一笔绝色的落款。
陈君羡行走在纤尘不染的晚春风光,回到了江贯县衙门中。
后边跟着的蔡婵和刘青竹已经知道陈君羡在考场“壮烈”无比事迹,两人都不由露出苦笑。
陈君羡却好似没受到什么影响, 依旧兴致勃勃。
周知县迎面走过来。
陈君羡对着他露出微笑。
距离还有十来步距离,周知县看见陈君羡,脸上的表情骤然间由面沉似水变成了泪汪汪,他加快脚步上前,大声道:“华爷!我叫你华爷了!你真是太棒了!”
陈君羡咂咂嘴,微笑道:“还行吧,怎么, 你也听说院试的事了?”
“现在谁不知道啊!”周知县都快气哭了,“我就没几天任期调去别处了啊, 华兄弟,你这是干嘛呢?考官让你干嘛就干嘛,你何必和他们有什么争端?我知道你法力高强,可你还没有超脱世俗之外,总得受到世俗的约束,你这么一闹还想不想参加会试了?得,现在别说会试,我看你乡试都没戏。”
陈君羡满不在乎道:“能不能乡试又如何?”
“又如何?”周知县急了。
“对啊,对我来说又不算太重要的事。”陈君羡没放心上。
周知县都要吐血了,“可对于我来说你能不能参加乡试太重要了啊,即便你不参加乡试,那也别闹腾呀,本来你能参加乡试院试,朝廷还能给我算一笔政绩,现在倒好,政绩没捞到,你这么一闹, 我反而有可能会被克扣政绩, 况且华兄弟,你别怪为兄多嘴,你真不想当官了?”
陈君羡眨眼道:“我想不想当官和参不参加乡试会试有什么关系?咱们大宋朝又不止科举一个途径入仕。”
周知县无语道:“是不止一个途径,可你觉得你得罪了那帮学政官,以后有好事还会轮到你?听为兄一言,去跟孙学政赔礼道歉吧。”
“周知县,真没那个必要。”陈君羡很淡然道:“人与人的追求是不同的,有些人只想在世俗手握重权,有些人却想着问道长生,能不能入仕都是我的一次历练而已,真没那么重要。”
“好吧,那我也不劝你了,人各有志。”周知县无奈道。
后边朱县丞也跟出来了,他很显然也听到了一星半点对话,赞同道:“我辈修士问道长生才是真,其他一切具是镜花水月。”
“问道长生你也要修炼物资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不给朝廷办事,谁给你修炼物资?你看看那些小教派的教主,一个个元婴期甚至极个别化神期,不照样巴结朝廷金丹期官员?”周知县并不认同说道。
陈君羡知道周知县说得有理,不过还是宽慰道:“放心,没事的,我这不还是在衙门办事么,再说多积累政绩,一样能获得更高品级,修炼物资不会缺少。”
·闻言,周知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摇头叹气和朱县丞肩并肩走了。
陈君羡看了看两人背影,心中也不由暗自叹气,他知道这两人让自己去跟孙学政道歉,是为了自己前途着想。
但就像他刚才跟周知县说的,人与人的追求不同,陈君羡追求的是得道,如果因为权力低头,那他的道心就会有裂缝。
陈君羡蓦然想到了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里的一句诗词,轻声念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好诗!”刘青竹耳朵非常尖,听到之后不由拍手称赞,“主人,你这是什么诗句?我为何没有听过?”
就连蔡婵这个丫头都眼前一亮,“好有气魄的一句诗,叔公,有全文吗?”
陈君羡总不能说这首诗是自己时空李白写的,他打哈哈插科打诨道:“偶得残句,残句。”
三个人聊着进了里面。
还没靠近捕班房呢,一阵叽叽喳喳声传过来!
“华兄实在太霸气了!”
“那是,也不看看华兄到底是谁,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天地泣鬼神!”
“哈哈,喜闻乐见,没想到华兄平时看上去挺好说话,居然脾气这么的暴躁啊?”
“考官险些都被他打了?厉害啊!我从未见过像华兄如此恣意妄为的人!”
“这回华兄倒是狠狠出了一把风头,可事情闹得这么大,他接下来恐怕会被取消继续参考的资格了吧?”
“你是考官会让他继续参考吗?换我也不会。”
“不参加科举就不参加呗,凭借华兄的本领,还怕没晋升的机会?我相信华兄一定能够凭借自身实力出人头地。”
“说得好!我相信华兄!”
“连考官都不是华兄对手,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怕没出头之日?”
当陈君羡大闹院试的事情传到江贯县衙门之后,很快就不胫而走,捕班房这群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在听到事迹之后,一开始全都被轰动了,谁都没想到陈君羡胆子那么大,更没想到他凶猛到几位考官都不是对手。
这不,大家趁着下班之际闲聊了起来,捕班房大多数都是武夫,他们可不管科举不科举,只知道陈君羡这次闯下了莫大的名头,当然一个个佩服的不得了。
……
陈君羡大闹院试现场的事情在这两三天时间里彻底传开了。
整个江贯县百姓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乐此不疲谈论。
街头小巷。
茶馆、青楼!
乃至于码头、集市都在谈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