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雨泽肩上蹲着瑞雪,与均余及其妻子王淑带上必要行李准备起程去城内。
出发前,均余一直对住了十几年的家乡念念不舍,在那看了又看,林雨泽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
均余叹了口气,道:“小时候也经历过一次妖潮,但那时还小,什么都没记得。”
妻子王淑安慰道:“等妖潮过了,我们再回来便是了。”
均余道:“只是妖潮一过,不知村庄会被毁成什么样。”
王淑微笑道:“到时建个新房子也不错嘛,建大一点,多几间,还能给林哥一间,再留一间给孩子。”
均余愣了一下:“孩子?”
王淑摸了摸肚子,幸福一笑:“有了。”
均余大喜,欢呼跳起,又抱着王淑肚子要听声音,被王淑一把推开。
王淑害羞地看了眼旁边的林雨泽,娇嗔道:“傻子,才几个月?哪有现在听得到的?”
均余挠头。
林雨泽笑道:“恭喜大哥,恭喜嫂子。”
均余道谢,笑了半天,又突然伤感起来,道:“可惜娘亲不能抱到孩子。”
林雨泽与王淑均知其是孝子,好言安慰。
伤感罢,三人启程去往咸阳城,一路无事不提。至傍晚,行至城外,早有少府府的人在恭候迎接,领头一人便是仪表堂堂的孟堂明。两边互相问候,孟堂明便领着林雨泽三人进城。孟堂明让人牵来了匹马,让林雨泽与其并立而行,互相答话。均余夫妇则抱着瑞雪坐于马车之上。
一伙人从东城门入,经过街市与穷人居住的泥泞道路,又转至石砖铺就的富贵街巷。路上,孟堂明对林雨泽说:“先生虽然尚未去长生宫测定定级,但我府将给予先生甲等修士待遇,除饮食起居所用之物一应包办外,每月还有十金俸钱。府小财薄,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林雨泽客气道谢,他入山一次耗时近三月,所得收获才二十金。现在每月坐在家中便可得十金,实在不算少。
孟堂明又说:“有句话在下讲了先生莫怪。城中最忌讳来历不明的修士,先生住于城郊,口音与城内有别,怕是被人轻视。故先生在修正乡音前最好少说话。”
林雨泽点了点头,不说话最好,也省得费心思和府内他人打交待,浪费心思。
来到少府府邸之外,林雨泽看见那也有人迎接,为首一人是个年约五十余岁身穿青色衣袍的儒雅男人,正是朝中少府孟浩民。
孟堂明下马恭敬叫道:“爹。”
儒雅男人点了点头,又看向也下了马的林雨泽,惊讶于林雨泽的年轻,却也不多露声色,作揖笑道:“老夫孟浩民,乃朝中少府,先生便是犬子所言天纵之才吧?”
林雨泽作揖还礼,却不说话。
一旁孟堂明忙说:“先生他昨夜试草药时伤了喉咙,暂时不能语言。”
孟浩民问道:“莫非是试山中带回草药?”
孟堂明道:“正是。”
孟浩民面有喜色,只道林雨泽经常深入山中,采撷草药,如此一来,二公子的蓝蛇水莓果也就有望寻得了。便道:“先生年纪轻轻便修为高深,愿居本府陋室,实乃本府之光,老夫之幸。本准备安排酒宴,为先生洗尘,只是一个时辰前,突发一事,闹得府中上下不宁,无心再谈酒宴一事。”孟浩民说着,脸色由喜转忧。
孟堂明早早在城外等待林雨泽,并不知家中事故,便问:“爹,发生何事了?”
孟浩民从袖中取出一块铁牌与一块丝帛,递与儿子,道:“此物在堂上发现,当时我正与宾客相谈,转眼之间,发现案上有此物,也不知是何时放在那。”
孟堂明接过一看,铁牌上刻着“破财消灾”,丝帛上写着“今夜子时来取广寒玉”。这使他眉头紧锁,烦忧写于脸上。
孟浩民叹气道:“这广寒玉是陛下寻来当作诞辰之礼,要送给明月公主的,若被盗去,龙颜震怒,如何是好?”
孟堂明细不可察地望了眼林雨泽,又摇了摇头,这细微的动作刚好被林雨泽捕捉到了。
孟浩民身后一名筋骨颇为健硕的青衣老者笑道:“既然这被大少爷请来的青年俊彦被说得神勇无敌,何不让他露一手?”
林雨泽看向那老者,从后者眼中读出了敌意。
孟堂明打圆场笑道:“林先生只是未来可期,现下还未够敌那盗贼,还要仰仗各位老先生。”
老者冷哼一声,道:“未来可期便有甲等待遇?那张越现是丁等修士,未来必能升为丙等,大少爷为何不给丙等待遇?”
孟堂明心中不快,但按下不发作,笑道:“吴师傅说得是,如此确有不公。那林先生那的俸钱按乙等给,不足十金之数从我每月费用中划拨。”
老者心中更加不悦,孟堂明此举让他无话可说,但对林雨泽却是更加怨恨,对孟堂明则是更加敬重。
正当气氛尴尬之时,一个活泼悦耳声音传来,却是那孟诗诗,今日穿着身武夫衣服,束发素颜,如男子装扮,她走上前来,道:“吴师傅,你见过几个二十出头,便是乙等顶尖水准的修士?没几个吧?我记得吴师傅四十多岁时才过的乙等,五十多岁才勉强到了甲等。之后便要年老体衰,无望再升。而这小先生这几年内便可升甲等,将来三十余岁,退一步,四十余岁好了,四十余岁的地等修士,你可望其项背?地等修士,整个咸阳都只有十余人,何其尊贵。张越虽然不差,但也只是中上水准,常见资质,如何与这小先生相比?如何能用常理度之、待之?爹爹,你看我说得对吧?”孟诗诗对孟浩民询问邀功道。
那姓吴的老者被少女的一席话气得不轻,却无力反驳,只能憋皱了脸,哼声不断。
孟浩民虽觉得女儿说的在理,却只能笑道:“诗诗,大人说话,小孩莫要胡闹。对了,你穿这身衣服做甚?”
孟诗诗道:“当然是帮忙抓盗圣了。”
孟浩民道:“真是胡闹!那盗圣两个甲等修士都打不过,岂是你这人连末等修士都不是的女孩家能抵挡的?怕不是给人家送命。”
孟诗诗反驳道:“那盗圣从来不伤人性命,更不伤女娃子。”
孟浩民对孟堂明道:“堂明,把你小妹关在彩儿那,此事未了之时,不准她离开!”
孟堂明笑着领命,让人把极不情愿的孟诗诗带走,送到他妻子宋彩儿屋内。
孟浩民又道:“俸钱一事,还按堂明之后说的方法办,由他每月钱中扣出部分给林先生,以示公允。现下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如何守住广寒玉才是,你们先随我进屋继续商量抵御之策吧。”
孟堂明道:“我先把林先生送到住所,随后便来。”
孟浩民点了点头,便带着其他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