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伏于勇当然知道古羽对城里那些人的重要性，只要有他在手上做人质，那自然是万无一失。于是他道：“请先生稍等一下，我们去商量商量。”便带着一干手下离开了大帐。</p>
过了约有一个多时辰，乞伏于勇回来了，神情有些兴奋地道：“我答应先生的提议是没问题，不过我也有个的条件希望你能答应。”“大王请讲。”“我听先生是诸葛武侯转世，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人质了，只要你去北辽，为我出谋划策就行。”“诸葛武侯我是自愧不如。不过承蒙大王看得起，我若是能出得了力之处，自然会竭尽所能。”“太好了，那就一言为定，按先生的办。”</p>
古羽听他答应，便从怀中拿出一张早已拟好的契约书，道：“既然大王同意，请在这张契约上签字画押吧，白纸黑字，我们的盟约就算生效了。”乞伏于勇二话不，拔出佩刀将手指割破，重重地将血印按在了契约书上。</p>
古羽回到城中，将契约书郑重地交给了林儿保存。他与乞伏于勇约定，两天后的深夜，他出城去军营，同时开启东城门，放北辽军进城。完成交接后，双方会分别出战，赶走西南两门的宁军，从而打破围城的困境。</p>
识乐斋所有人其实都已猜到了古羽会用自己作筹码，换取北辽人的信任，听到这个结果，没有人高兴得起来。毕竟被北辽人控制，再想翻身，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之事。更何况，一旦引北辽人入城，他们在中原面临的恐怕就不光是道德的谴责了，还有朝廷的追杀吧？</p>
“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让我们向奸细投降？现在这样只不过是暂时出借一些税收，还有比这更好的结局吗？”古羽苦笑着安慰众人。</p>
林儿却早已哭红了双眼，道：“可是哥哥你去做了人质，就要远赴北辽。那个地方风沙又大又干燥，你怎么能受得了。要不然还是让我去吧？”</p>
古羽道：“那怎么行，你留在这里还有好多事要做。你要尽量把所有北辽人在中原的奸细摸查清楚，以及他们在朝廷内到底是有怎样强大的后台在支持。我去了北辽也会想办法查这件事。只有彻底了解了对手，我们未来的道路才能更顺利呀。”</p>
林儿揉了揉哭红的双眼，只得答应于他。停了一会儿，她又道：“刚刚陈大人和我，哥哥如果去北辽，他就回家乡去种地，再不管官场中事。这样一来，就只有请凌大人担任未来大邑的县令了，何将军和薛将军仍负责城内的驻防军。你们要守城、要和北辽人周旋、还要替老百姓谋福祉，辛苦了。既然定在后天交接，那么大家收拾好行李，我们也准备离开大邑吧。哥，让谁和你同去北辽呢？”</p>
古羽道：“香姐和玉霜妹妹吧，我已经答应了她们。另外，我们此次献城，犯的是谋反大罪，恐怕会累及家人师长。还请严庆、郭直两位速骑快马回扬州，告知我父母和田老师、以及林儿的师父，让他们即时躲避，以防不测。”</p>
他沉吟片刻，又道：“此去北辽，山高路远，也不知什么年月才能回来。突然想起来，我今年该满二十岁了。按古制，二十要行冠礼，可我已经等不到回扬州那天了。后天，在我们离开大邑之前，让我完成这最后一件事吧。”</p>
两天后的黄昏，古羽在大邑城楼上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为自己戴上了象征成年的头冠。礼毕，古羽自嘲道：“按古礼，冠而取字，须有长辈在侧。如今长辈都不在，只好事急从权，在下自己给自己取个字吧。大邑城破，古羽愿作城破的祭品，此时我想起了《易经?渐卦》曰：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这倒很契合当前的情状呢。既如此，我就给自己取字‘为仪’吧。”众人闻之，无不戚然。</p>
此时，古羽孤立城头，苍凉的夕阳投下的一抹红霞正印在他头的冠上，他整个人都像融入了这如血的残阳中。唯有他腰间那块红玉，依然孤傲地悬着，如他不屈的灵魂。</p>
（第八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