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今天，在谭渡全和仇不问的双重压制下，古羽要浴火重生了。他要完成从君子到贤人的再次进阶。</p>
天下十大宗师中，以辩论见长的几位，都在“贤人”或同等层次上。正如老和尚当年所，古羽的老师田秀才，差一步就能完成从贤人到大师的进阶，可他并没有成功。现在，他的徒弟也即将攀上贤人的高度，会接替他，去走完大师之路。</p>
自从上次在北辽刑部大狱中，古羽悟透了“家”的意义，之后历经夷离毕之辩、杯酒正士林和降蔡东等数次大战，古羽的实力飞速提升。再加上，寻找大师之旅中，郁刚对古羽的一番提携，已将他的实力推到了，直逼贤人之境。这时唯一还欠的，就是一个通关的引路人。于是，谭渡全出现了，仇不问也出现了。这二人，在过去多次磨难中，亦已是宗师级人物。他们的全力相搏，也激发了古羽体内所有的潜能，他开启了自己过去几年全部实践所带来的经验和教训，他要从中找到通向贤人的道路。</p>
是的，他找到了，这就是坚持之道。</p>
“‘rì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一部周易，都是在‘坚持’的重要xìng。所以持之以恒，便是儒者之道中的至高境界了。”古羽开始了他通向贤人境界的演。</p>
“在我心中，一直执念于正义与邪恶。谭渡全为了一己之私，便杀人灭国，无所不用其极，真可谓恶之大者。可他为什么还能成为万千信徒的教长、成为北辽国的南枢密使、成为击败我古羽的人？难道，天地真的不仁，誓要让圣人死绝、盗贼横生吗？不，天地并没有错，因为他总是偏向于坚持不懈的人！”</p>
“人有恒心，金石为开、铁杵亦能成针。苟无恒心，则‘放辟邪侈，无不为己’。谭渡全、白乔、张严、朱chéng rén，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着无数人的鲜血，他们踏着敌人的尸体坐上这样的高位，如果从普通人的眼睛，他们无疑是最大的恶人。可是，他们却是普通人中唯一能坚持自己的人。谭渡全为了对付我，从十几年前开始，便使用各种身份游走于这个世界，他不断学习、不断增进自己的能力，我的每一步成长，他都会同步前进。正因为这样的坚持，今天他终于站到了我的对立面，让我感到了恐惧。坚持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敬畏的。”</p>
“放大了看，整个华夏历史都是这样的。我们不是没碰到过外族的侵略，当我们实力强大时，那就‘虽远必诛’，所谓闷声发大财；当我们实力羸弱时，就拼命在史书上写，让后人都记住，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回场子来。这就是‘愚公移山’式的坚持。坚持的结果，就是外族都没了，中原文化依然活着。也许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罪孽、很多邪恶、很多血泪、很多家破人亡。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有坚持己心的人，才能带领我们走出历史的困境，回到它本应走向的那个光明前路。”</p>
“上次郁大师曾对我：‘天下都是恶人，没有一个好人。’当时我还不甚理解，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这些个标准都是谁来规定？都是坚持到最后的人规定的，因为历史，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个人书写的。坚持并不容易，正如朱子的：‘书不记，熟读可记；义不jīng，细思可jīng；惟有志不立，直是无著力处。’所以成功的人，便总是少数了。而我，正是一路坚持着走过来的人。这一次败在谭渡全手，那又算得了什么，我还要继续坚持，坚持着走到最后，成为那个书写历史的人，成为那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人！”</p>
古羽到高兴处，就过去拉起了勒勒的手，道：“教我跳支舞吧，突然好想跳舞。”</p>
勒勒先是一愣，直到红香笑着示意她为古羽领舞，两人才在这狭窄cháo湿的牢房中，真的跳起舞来。</p>
在牢房中跳舞是件很奇怪的事，古羽也并不真的擅长。可是，它却将之前所有的不安情绪，全都消散了。</p>
古羽，这一个正统的儒门传人，虽然已经接受过太多关于锲而不舍的jīng神、关于坚持不懈的意志，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坚持的真正意涵。他彻底打开了心扉，明白了自己人生的任务，明白了‘治愈人心’的真正法门。这个法门就是，靠他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这个世界的未来。</p>
这一天，他跻身到贤人的行列，和古代那众多大贤一样，他要将自己的名字，载入这片土地的历史，让他的后人，铭记这世间的真道，那就是古羽之道。</p>
红香看着自己的夫君跳舞时的愉悦神情，也兴奋地道：“进学之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羽弟刚刚颓废的表情，和眼下一比，真是天壤之别。我真是要感谢那谭渡全，让羽弟感受到了了悟至道的快乐。难怪从古至今，都是儒家治国，看了羽弟我就终于明白了，始终是儒者的坚持帮了他们，因为他们总是能成为坚持到最后的那个人。”</p>
是的，人类的历史，已经历过太多的毁灭，最后仍然活着的，便都是坚持的人们。所以，我们不必感到自卑，因为，我们都还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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