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对于玩事不恭的浣花公子尤笑寒而言,早已没有什么可畏可怕的了。若说小时候,在打不过他老子的时候,他还畏怕他的拳头和鞭条,现在他早已日久成精,无所畏惧了。再者,即便是要动家法,也得先把他给制住才行。而眼下,他如泥鳅一般左突又闪,又岂是年过半百的尤劲松能追赶得上的。
看着两父子火药味十足地相持着,无泪干咳数声,用这种方式告诉二人,在这个屋里还有他这个第三人的存在。
尤家父子暂时偃旗息鼓。
稍稍客套几句,看着二人硝烟渐淡,无泪便开始劝解起来。
说二人已拜过天地、点过红烛,再者这是由鞑靼国的大使做的媒,这婚事照理是不好反悔的。至于坏了祖宗礼法一说嘛,也不算完全是。虽说是娶了,可最后帷帐中的事不也没办成吗,所以也不算坏了祖宗礼法。
尤劲松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感觉还是无法接受。
而无泪在说帷帐中的事没办成时,又戳到了尤笑寒的痛穴。
无泪见尤笑寒含怨带嗔的眼神,笑道:“尤兄别急,这门婚事既然不好反悔,那楼曼妮自然还是尤兄的人。只是按照祖宗礼法,尤兄应该先娶妻,然后再纳妾。”
“先娶妻,再纳妾?”尤笑寒有点糊涂了,放着现成的新娘子不睡,还要先睡了另一个,才能再睡这一个,这是什么道理?
尤笑寒想不明白的事,却让尤劲松趁了心意,他当即抚了抚须子,笑道:“无泪说的在理。寒儿啊,你还是先跟翊君把婚事给办了吧。”
那一瞬间,尤笑寒的心好似被两枚箭同时射中,一枚是来自无泪的,一枚是来自尤劲松的。
但他除了用怨恨的眼神回敬给二人外,此刻竟也别无他法。
楼曼妮暂时以尤劲松养女的身份住到尤三小姐的屋里。待到尤笑寒娶了柳翊君后,才准她与尤笑寒圆房。
涅可拔在御香山庄耗了多日,东拉西扯地与庄上的人撕混着。尤笑寒只道他难得来一趟大明,喜欢这里的佳肴美酒,便叫人送了他许多的美酒与特产。
涅可拔喝得醉醺醺的,叫手下送来一件裘皮,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送个皮子给少庄主”。
尤笑寒与无泪也不十分在意,等手下的人揭开锦布后,二人眼前一亮,为这裘皮所吸引。那是一件雪山银狐的狐皮制成的大衣。皮质软,毛色亮,用的是狐背那一块主料,雪山银狐本就难得一见,要制成这样一样裘皮大衣,需要数十只银狐方能制成。
才送了美女,又送裘皮,尤笑寒想不出如何回敬这位外邦朋友。
涅可拔打了个酒嗝,说道:“少庄主不必在意,都是小……小东西。咱们……咱们是朋友,不要……不要见外。”
又是一个响亮的酒嗝,从涅可拔嘴里喷出的酒味,喷到了尤笑寒的脸上,二人勾肩搭背,又干了几杯。
“这……这么着吧。我……我大老远来,给你送美人……我……我还给你当了一回媒婆。按……按你们大明的规矩,是不是得给我一个媒人红包?”
“对……对!媒人红包!我给你一个大大的媒人红包!”尤笑寒笑道。
“我……我不要钱,谈……谈钱伤感情,咱们是朋……朋友,咱……咱们不谈钱。你就给我个物件吧?我……我看到物件,就……就想起少庄主。”
“这个主意好。我想想,我送你个什么样的物件好。我有一块荔枝冻,还有一块芙蓉石做的玉扇……”
“少庄主一……一看就是花丛里的高手,这些玩意儿,骗骗大姑娘……小媳妇,嘿嘿,那是手到擒来。我……我一个大……大老爷们,不……不爱这个。”
“那……那你想要什么?我有个块端砚,是宋代的……”
“少庄主,你看我像是会舞……舞文弄墨的人吗?你……你这不是笑话我嘛!”
“涅大哥,我哪会笑话你呀。你若是不喜欢,我找样别的物件给你嘛。我……我家里各种玩艺都有,有满满一屋呢。”
“满满一屋呀。你……你家好有钱呀。我家也有,满满一屋……一屋的大小老婆……嘿嘿。”
“涅大哥,那你可要保重身体了,我……我送你些海马干、鹿血酒,你好好补一补。”
“鹿……鹿血酒就不必了,你家要是有血色牡丹的话,你就给我这个好了。也算帮我了却一件心事。”
“血色牡丹?”尤笑寒想了想,似乎在自家的宝库里见过这个东西。
无泪听到此物的名字时,感觉有些耳熟,他小时家里开当铺,曾有一名外乡客来他家的当铺当过此物,后来一直未赎就断当了。后来此物被一个姓金的关外商贾看中,以十两黄金购去。因为这血色牡丹做工精细,是由上等红玉镌刻的,无泪初见时以为是花上浸了人血,听了玉师解说,才知是块雕刻精细的凤血石。
关外商贾买下血色牡丹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没有想到,这块美玉最后展转到了御香山庄。
涅可拔说这血色牡丹原本是他祖上留下的家族信物,因为战乱不慎遗失。因为是鞑靼先王所赐,对他家有特殊的意义,故家父临终前还再三交待让他务必寻回。
尤笑寒对那血色牡丹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在家里的众多美玉宝石当中是有这么一块东西。反正家里这种玉石多得跟铺路的鹅卵石似的,给他一块又何妨。既还了人情,对御香山庄也没多大损失。
于是,当下便去宝库取了来,交于了涅可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