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来了个锦衣之人拜访周游。锦衣人对周游道:“我家主人病了,需要周大夫上门看诊。”说完摊开手掌,递过来一枚大金锭。
周游不接,桀骜道:“请问贵主人姓甚名谁,来历不明的病人我不看。”
锦衣人并不答话,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连同金锭一起递了过来。
周游看令牌上赫然一个“王”字,心中寻思:镇守瓜州的守备姓王,看眼前此人的阵仗,一个仆役,如此大的派头儿,莫不然他家主人就是王瓜州的守备王定邦,是王守备请我去看病?若真是瓜州的一州之主请我去看病,那么是决计推不掉的。罢了,管他是谁,就冲这么大的一枚金锭,我也该试试,不仅够我爷俩生活好久,还能免除几位贫苦病人的药费,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点头道:“好,我明白了,这位爷,我们走吧!”
那锦衣人收回令牌,将金锭递给周游,一掀门帘,躬身道:“周大夫,请!”
周游喊道:“雨儿,拿我的药箱来。”
无人答应,周游叹口气,转身返回内室,见药箱赫然摆在桌子上,床上的被子中鼓起一个人形,显然是周雨蒙了头在睡觉。于是摇摇头,走出内室。他父子二人常常如此,周游若是出门看诊,就常常把周雨留在家中,周雨也从不乱跑,总是乖乖在家中等他。
周游跟着锦衣人一起出了门,将门反锁好。只见门外一顶舒服的大轿,四名轿夫早已恭候在外。锦衣人掀起轿门,对周游道:“周大夫请。”周游抬腿上轿,轿子被轿夫抬了起来,果然又稳当又舒适。周游正想闭目养神,忽然间听到一阵熟悉的喘息声,慌忙叫道:“雨儿,雨儿,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小孩儿从周游的座位下钻了出来,满脸的兴奋,一屁股坐在周游旁边,掀起轿帘,左看右看,激动不已,正是周雨。
周游叹道:“我以为你傻,其实看来是我傻。你早就蓄谋坐这轿子,所以伪装成被中有人的样子,好骗过我。你也知道我去给有权有势的人看病,估计有顿好饭,所以悄悄藏在轿中。可惜你不知道的是,若是我治不好人家的病,搞不好连命也没了。罢了,事到如今,也不能送你回去。再说了,我若没了,你连话也不会说,恐怕还是死路一条。你娘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们爷俩儿就同生共死吧!”饶是他仿佛想通了一切,但是看到周雨那张兴高采烈的小脸儿,还是满心的忐忑与凄凉。
轿子从后堂驶入,周游看那地点,俨然便是瓜州守备的宅子,心想自己猜得不错。轿子停下来,锦衣人见走的时候是周游一人,到的时候变成一大一小二人,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周游,问道:“周大夫,这……”
周游咳嗽一声,尴尬道:“犬子顽皮,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到了轿中,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他带来了。”
锦衣人笑道:“不妨,这个好办。”转身叫使女道:“你们两个好生照顾周公子,给他找些糕点糖果。”
周雨听明白了锦衣人的话,拽着周游的衣角,不想离开他。周游摸着他的头道:“雨儿,乖,你和两个姐姐去玩儿,等爹看完病就带你回家。”
周雨听话得眨眨眼,跟着王家的两个使女走了。
周游被锦衣人带着,进了内室,只见内室香气扑鼻、花团锦簇,显然是女子住的闺房。闺房正中一张大床,挂着帷幔,床前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上一根细丝。周游恍然大悟:原来病的不是王守备,而是他的家眷,他们是让我悬丝诊脉。
锦衣人道:“主母,周大夫来了!”
帷幔中传出中年女子的声音:“好的,麻烦周大夫了。”说完伸出手腕来,有跟随的使女上前,将细丝的一端系在那美丽的手腕上,另一端送到了周游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