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亩田,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和你嫂子来,就是想问问十一郎你的意见,许家的两百亩田,咱们买,还是不买?”</p>
许旦买凶谋杀,许里正孀妻一心复仇,县衙拉壮丁,许旦被械送——剧情简直如同跌宕起伏的侠义小说。</p>
一连串的故事听下来,令萧言不禁感慨万般:乡村人或许不懂啥法啥律,却自有一套主持公正的方式。</p>
“十一郎,许家的两百亩良田,我们买还是不买?”萧信妻子站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询问萧言一句。</p>
萧言笑道:“想买就买,不想买就不买呗,又不是我买田,你们问我啥哩。”</p>
“十一郎,你嫂子过去对你的确不好。不过,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这次你嫂子是真心替你着想。许家两百亩田,我和你嫂子,也是准备留给你买!不管世道如何变,田地毕竟是祖传的基业不是?你看那些亭长、乡佐,还有些大官、豪强,甚至包括刘公子家,哪一家不是拼命买地?人情不能指望一辈子,还是积累一份能传给下一代的祖产,才是真正的完全之策啊!”萧信肃然说道。</p>
“我买?”萧言愣住。</p>
萧信妻子接住萧言的话,道:“是啊!十一郎,你如今得到刘公子赏识不说,又是县城里的亭长,总得置办一份配上你身份的家业不是?尤其是许家两百亩田,如今急着脱手,几乎是半卖半送,平均一亩地才卖咱两千钱。”</p>
“一亩两千钱,两百亩就是四十万钱……我可没这么多钱?”萧言对萧信夫妻俩的提议,丝毫不感兴趣。</p>
</p>
“不用一次性付清,以后可以慢慢还。依许家嫂子的意见呢,四十万钱田债,她不要分毫利息,我们可以分二十年还清,平均一年才支付她两万钱。十一郎,你算算,两百亩田,不论是自己种还是租赁出去,一亩每年最少净赚一石粮,两百亩田就是两百石粮食。一石粮食作价一百钱,正好是两万钱,也即是说,只须辛苦耕作二十年,就能轻而易举获得两百亩田的祖业,多好的事啊!”萧信妻子急声劝道。</p>
二十年?</p>
无须二十年,淮南就将成为曹操、孙权的练兵场。</p>
届时,莫说什么祖传基业,便是能不能安全活命,都是一个严峻问题。</p>
萧言的脑袋被驴踢傻了,才会在淮南置办家业。</p>
因是,萧言断然否决萧信夫妻俩的提议,道:“麻烦大哥大嫂操心了,我暂时还没有购置田产的计划。”</p>
听到萧言对许家两百亩田地没兴趣,萧信妻子登时神情灰暗,只觉自己努力许久,竟全是无用功。不过,萧信妻子内心并不相信萧言真的没相中许家两百亩廉价田,暗道:“十一郎明面不说,心里还恨着我,不愿承我情哩!”</p>
一念至此,萧信妻子又向丈夫暗下使眼色,示意萧信别丧气,继续劝说萧言务必购置许家两百亩田。</p>
萧信得到妻子鼓励信号,道:“十一郎,不能等啊。你也十**岁啦,今年明年不考虑婚事,后年也该操置啦!你大婚时,总不能守着空房吧?”</p>
晓得历史将来走向的萧言,哪会被萧信劝倒。萧言笑道:“不急,不急,不急在一时。若是大哥大嫂觉得许家两百亩田值得买,你们不若自己买吧,反正二十年还清,你们也能撑起债务。”</p>
然而,萧信夫妻俩,一心要借两百亩田做文章,缓解萧信妻子与萧言之间的紧张关系。无论是萧信妻子,还是萧信本人,都百般苦劝萧言购置田产。</p>
萧言被啰嗦烦了,只得间接道出实情:“大哥大嫂,不是我不想买田,而是是我不看好许家两百亩田。你们也知道,前些天县衙强征兵役——为什么征兵?征兵就是要打仗,万一战火烧到咱家,再多的田产有甚用?你看看淮北,多少人破家逃难,千里迢迢的涌向南方!许家嫂子,不就是从北方逃过来躲兵灾嘛!”</p>
一听萧言这话,萧信也迟疑了,犹豫道:“咱这也要打仗?”</p>
萧言两手一摊,道:“谁说的准呢?”</p>
萧信妻子却不同意萧言的看法,道:“打仗又如何?官兵又不是强盗,还能霸占咱家的田产不成?”</p>
萧言呵呵笑道:“大嫂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土匪掠抢百姓,多多少少还留点活命的东西;若是官兵横扫一遍,那可真是寸草不生。乱世嘛,匪是兵,兵是匪啊!”</p>
萧信内心有点倾向萧言,道:“那许家两百亩田,咱不买了?”</p>
萧言内心斟酌一番,觉得萧信妻子世故归世故,若是因此坑萧信家一把,却也恁过份点,不是他萧言平素行事风格。于是,萧言替萧信指出一道明路:“若是大哥大嫂你们青睐许家两百亩田,不如暂且租种她家。如此,即便遭了兵灾,也不至于赔个血本无归。”</p>
萧信点点头,道:“也好。十一郎你这法子,稳妥。”</p>
敲定买田还是租田事后,萧信又道:“十一郎,还有一件事,仍旧是许家嫂子。许家嫂子寻思着她村子里受尽外人白眼,有意迁家县城,经营一家小店铺,维持生活。十一郎,你若有余力,能不能帮衬她点?无论如何说,许里正总归对咱家有恩,咱不能亏欠她母子俩。”</p>
因不是什么大事,萧言当场点头应下:“行,没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