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苏灿看到的是蓝天和白云。
云下偶尔飞过几只燕子,身畔吹来徐徐轻风,暖烘烘的太阳带来了春天的味道。
是春天吗?
真的是春天吗?
苏灿有些困惑,他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开始思索几件事情——我是谁?我在哪儿?
模糊的记忆犹如决堤的洪水,在苏灿的脑中疯狂肆虐。很快,他想起来自己叫苏灿,是一个癌症晚期患者,昨天刚刚做完一次化疗。
等一下……
癌症晚期?化疗?苏灿记得自己应该在医院里才对,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大夫呢?护士呢?其他的人呢?为什么自己会躺在露天?
苏灿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发现身上穿得已经不再是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而是一件雪白的类似睡袍的丝质衣服。他的身下也不再是那张简陋的钢管病床,而是类似一个打开的睡眠舱。
另外,这个睡眠舱居然摆放在一片草地之中,这实在有些诡异。
苏灿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然后便摸到了一头柔顺的短发……
他的手立刻僵在头发上,因为他记得由于化疗的关系,自己早已成了一个光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
……
……
“苏灿先生,您考虑清楚了吗?您确定要志愿参加阿尔法研究计划吗?这个研究可能会对您的大脑造成……”
“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甚至让我直接死亡,对吗?我都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再损伤又能损伤成什么样?横竖不过一死而已。”
“那请您在这份协议书上签个字吧。”
“签字,可以签字,不过在签字之前,能否满足我的一个小小心愿。”
“什么心愿,只要可以,我们会尽力满足您的。”
“我想再抽口烟。”
苏灿的回忆从办公室里的那最后一颗烟开始,也如那淡蓝色的烟雾一般,虚无缥缈,断断续续。
苏灿想起自己在进行化疗之前,似乎曾签过一份协议,志愿参加一个名叫阿尔法计划的研究项目。自己好像是将身体提供给这个科研计划的研究人员作为活体实验对象。可是无论他如何地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阿尔法计划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苏灿隐约觉得这个计划很可能跟自己癌症有关,但似乎又不是。
暂时将阿尔法计划扔在一旁,苏灿继续开始自己的回忆。渐渐地,他回想起自己是一名军人,曾参加过那场旷日持久的世界大战。在战争中,他断掉了两条腿……
等一下,苏灿摸了摸自己的双腿,为什么自己的双腿是健全的?
困惑的事情越来越多,苏灿索性不去理会这些问题。
他又回忆起,在成为军人之前,自己当过一段时间的历史老师,自己任职的学校,是一所位于海滨山岗之上的幽静高中。这所学校的大门前是一条漫长的坡道,坡道两半栽满了虞美人。
他想起自己似乎还养了一条狗,那是一条乖巧听话的金毛,每到假期,自己便会带着这条狗在海滨栈道上漫步。
和自己一起漫步的,似乎还有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叫什么来着?对了,那是一对龙凤胎,男孩叫做百事,女孩叫做可乐。
而那个女人,则是自己的妻子。
妻子……
妻子?
自己娶过老婆?
她是谁?
她好像有着一头柔顺而又清爽的短发,她应该还带着眼镜。
她的睫毛很长,她的眼眸很美。
她到底叫什么来着,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回忆继续延伸下去,苏灿想起这个美丽的女孩,曾经是自己的同桌。
不,不是同桌,她高中的时候,坐在自己的左前方。
每次上课,自己都能闻到她头发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可问题是,他怎么都想不起她的名字。
苏灿又想起自己和这位美丽的女孩子似乎还拥有着一座农场,那座农场的中心,是几栋饱经风霜的木头房子。自己最大的乐趣除了在海边带着妻儿遛狗,就是将房子里的拖拉机开出来,在一望无际的原野里驰骋。每当这个时候,自己的三个孩子便会爬上拖拉机,跟自己一起兜风。
等一下,怎么又多出一个孩子?
看了看头上飞过的燕子,苏灿又想起自己好像还是一个极限运动爱好者,而自己最喜欢的运动就是翼装飞行。自己经常和一群好友爬上高高的雪山,然后展翅翱翔。
那烈风呼啸的感觉,让苏灿觉得自己就是天空之主。
等一下,苏灿突然回想起自己似乎曾遭遇过降落伞无法打开的局面——难道自己福大命大,没有摔死?
回忆还在继续,掠过天空之后,苏灿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苏灿想起自己的童年似乎一直都是在一片大山之间度过的。在大山的尽头,是一座坚固的大坝。可苏灿从来没有抵达过那座大坝,也没有看到过大坝另一边那澄澈的湖面。
苏灿使劲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混乱。
就在这时,一大批嘈杂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想起。
“第五百批星辰通讯中继卫星入网成功,这标志着覆盖全球的星辰通讯网络正式形成,人类正式进入6g时代。”
“第37号热带风暴‘海拉’正在不断升级,目前其中心附近最大风力已经达到20级,这将是人类有史以来遭遇的最强风暴。”
“‘阿肯’病毒继续在非盟肆虐,截止发稿之日,其造成的死亡人数已经上升到123323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