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的出现,让克罗列夫微微一愣。
这是一个身形不算高大,甚至可以说有些消瘦的家伙。他的身上披着几片勉强可以说是衣服的破烂兽皮,脸上和左臂则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准确地说是将麻布缠成了绷带的形状。他的肩头是一杆硕大的老旧步枪,虽然拆掉了狙击镜,但克罗列夫认得这把枪的型号,雷博特15。他的头发蓬松而杂乱,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鸟巢。这样的家伙,显然更适合出现在街头上乞讨,而不是在荒区游荡。
不过经验老道的克罗列夫很清楚不要以貌取人的道理,既然这个家伙能够用好雷博特15这种垃圾又笨重的武器,那他就绝不可能是什么泛泛之辈。
与此同时,克罗列夫还隐隐觉得这个怪人的年纪并不大。尽管被绷带缠住,可是克罗列夫感觉到这个家伙明显没有自己这种老家伙所特有的老气。
“怎么称呼?朋友。”克罗列夫开门见山地问道。
怪人看着克罗列夫一会儿,眼中似有难以压抑的兴奋,良久,他才缓缓回答道:“苏灿。”
克罗列夫皱了皱眉,他注意到了这个怪人眼中的炽热,却没想到这个家伙会这么惜字如金。
“你闯入了我们的任务区域了,你刚才打死了我们的猎物。”克罗列夫指了指躺在山坳里三齿兽的尸体说道,“我想你应该注意到我们放置在那边的诱饵了。”
怪人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是在皱眉,良久他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我,那边,看不到。我,故意,不是。”
克罗列夫再次皱眉,根据怪人比划的手势,他理解了怪人的意思。他躲在那边的山林里,看不见克罗列夫他们安置的诱饵,他并不是故意要破坏克罗列夫等人的狩猎活动。可问题是,他说话的方式为什么这么奇怪,听起来就像是刚刚学话的孩子。
“你的说话方式真有趣。”克罗列夫淡淡地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话?”
怪人继续比划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头受伤,忘了很多,说话。”
克罗列夫看了看怪人头上的绷带,缓缓点了点头。显然,这个怪人表达的意思是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创,导致忘记了很多东西,甚至包括如何说话。在拓荒者中,的确有不少人因为头部受闯而影响了语言能力,所以克罗列夫接受了这种解释。
“你只有一个人吗?”克罗列夫看了看怪人的身后,然后又问道。
怪人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答道:“我,一个人。”
克罗列夫有些狐疑地看着怪人,他并不怎么接受这种说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单枪匹马在荒区生存,至少克罗列夫没有遇到过这种人。
“我可不太相信你只有一个人啊。”克罗列夫的语气渐渐转冷。
怪人似乎有些焦急,他连忙比划了起来:“我,一个人。同伴,死了。”
克罗列夫扫了扫怪人的身后,他看不出有什么人埋伏在附近,他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这位朋友,我叫克罗列夫,是‘塔卡雄鹰’拓荒者小队的队长。很抱歉,你破坏了我们的任务。不过既然你无心,我也不想要求你赔偿损失,我只想请你离开我们的任务范围。”
克罗列夫用比较和缓的语气下达了驱逐令,他不确定怪人是不是真地只有一个人,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在他看来解释清楚之后各自离开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式。
但是怪人却急了,他连忙说道:“我,请求帮助,我,回家!”
克罗列夫再次皱起眉头,他没想到这个怪人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是想请我们带你回家吗?”
怪人连连点头:“一个人,荒区,怕!”
紧接着,怪人连比划带讲,什么遇难,什么独自求生,什么害怕,什么想回家。比划了半天,克罗列夫终于搞懂了怪人的意思。怪人的意思是自己和队友进了荒区,结果糟了难,只剩下他一个人,现在他在荒区独自求生很艰难,他想请克罗列夫带他回家。
克罗列夫有些犯难了,他搞不清楚怪人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但是怪人的表情却无比真挚,目光也无比迫切。再打量了一下怪人落魄的装束,克罗列夫多少还是相信了怪人的说法。
问题是,克罗列夫他们可是在出任务,他们又不是什么慈善家。
“对不起,我们在出任务,恐怕不能带你回家。”
怪人更加着急了,他的双眸几乎快挤出泪水,由于实在不善于表达,他只得不住地说道:“求你,求你,求你……”
看着怪人恳切和无助的眼神,克罗列夫有些心软了。
“你家在哪儿?”
怪人却突然一愣,然后无比苦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家,家,家!哪里,哪里?”
克罗列夫连忙劝阻道:“别拍了,别拍了,你是不是想说你忘了你家在哪里?”
怪人点点头:“家……忘了……”
克罗列夫有些怜悯地叹息了一声:“那我们怎么带你回家?”
怪人却连忙说道:“我,回人类世界,恢复,慢慢想。”
“人类世界?你是说带你回哪里?是墙里还是墙外的人类领地?”
“领地,领地。我,慢慢想。”怪人急切地说道。
克罗列夫明白了怪人的意思,显然他只是想找人带他离开荒区,这倒不是什么太难的要求,可是一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