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沐不记得她是怎么走到家的。空出一大半的胃里，还有翻滚的残渣在涌动。当她手脚冰凉、目无焦距地出现在门口，把前来开门的吴妈吓了一大跳。</p>
吴妈一把扶住她，“夏小姐，你怎么啦？”</p>
夏小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p>
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屋顶由人工水晶制成的吊灯，华丽而高贵。曾听很多人说水晶是纯洁高尚的象征，水晶灯饰同样代表着光明和希望。可是，夏小沐看着那些透明的、闪光的坠子，那些珠链，那些悬挂在吊灯上的叮叮当当的反射灯火的光华的小东西，觉得那些就是易碎的玻璃，只是没有光明和希望的易碎品。</p>
她想象着玻璃从屋顶坠落之后碎成一地的碎片，无力地笑了起来。</p>
她的心，也像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可是碎了一地的心，要怎么拾起？想拾起，扎手，怕疼。放任不管，又咯得疼，烧心烧肺。</p>
室内张扬得刺目的明亮，让她忍不住努力睁大双眼，直直地望上去，直到被刺得眩晕。她知道，眼疼头疼，心就不疼了。</p>
屋里没人。</p>
她看见桌子上的插着风信子的椭圆形花瓶，静悄悄地走过去，一把扯出风信子，拎起花瓶，一步越到沙发上，咬紧牙关，使劲全身力气往水晶吊灯掷去。</p>
安静的房子里，突如其来的叮铃嗒啦一阵乱响，水和碎片应声而落，灯光却依然明亮。</p>
吴妈刚从厨房倒出一杯水，看见眼前的一切，不禁大叫：“夏小姐！”</p>
“怎么啦？怎么回事？”楼上，廖鸿翔和赵锡娟闻声从房里跑出来。</p>
廖鸿翔看见一地的碎片，再看看站在沙发上的夏小沐，花瓶里的水从她头顶淋下来，头发和下巴正滴着水，衣服湿了，白色的沙发上有水，一只红色的靠垫滚到地上，泡在水里。他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她，想起此时母亲正在身边，大声吼她：“小沐，赶紧上楼来洗澡，你想感冒是不是？”</p>
吴妈赶紧跑过来，递给夏小沐一块毛巾，小声说：“夏小姐，赶紧擦擦，廖夫人在楼上看着呢。”见她没反应，吴妈看了一眼楼上，把她从沙发上拉下来到旁边干净的沙发上坐下，把毛巾塞到她手里，忙着收拾地上散落一地的狼藉。</p>
赵锡娟不敢相信地看着楼下的碎片和落汤鸡似的夏小沐，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蹬蹬蹬下楼，冲过来说：“夏小沐，你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就给我下马威是不是？”</p>
夏小沐手里拿着毛巾，没动，隔了几秒钟，才吐出两个字：“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