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台上,表情凝固了,忽然转身又问:“哪个是啊?”
“唉就那个当中坐着的黑白脸的老生啊,我这不爱戏的都知道,您可真逗…”
“我知道啊,哪个是啊?”
“您怎么…不就那…啊!怎么两个秦琼啊!”台下这也才反应过来,时间凝固了,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妈呀!闹鬼!”霎时间鸡飞狗跳。
再瞧台上两个秦老爷相互对视,很是尴尬。
盛老爷开口道:“这位老板,不说好了今儿个我唱一回吗?”
“你唱你的啊,我就看着…等你唱完我吃了你就是了”话里带着阴气,最后一字拖着长音,听上去那个难受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盛老爷是读书人啊,当场吓尿了,嘴里弱弱地喊着救命,可是身上就跟瘫了一样。
台下老太太玩了命地喊:“老爷!快去把老爷救下来啊!”其实伙计们早就吓跑了,几个丫鬟跑过来劝老太太赶紧先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剩下栾德仁和仨老头在这儿了,栾德仁问了一句:“您几个怎么不跑啊?”
“孙子,这不是腿软了吗…赶紧去捉鬼啊!你不是道士吗?”
“我哪知道这是什么鬼啊?”话音刚落栾德仁眼睛转向了台上,正好和那鬼对了眼,寒光凛冽。
再看栾德仁赶忙拿出小瓶来,擦了一滴眼泪,定眼观瞧,啊呀!还是两个人啊!没瞧见鬼。
“弄错了吧?这不是鬼啊!”
小芝悠悠地开口了:“不!这鬼非比寻常!栾大哥你要小心啊…”
栾德仁皱了皱眉抻出剑来:“呔!你是何方的鬼怪!报上名来!”
“哼哼哼,小道士年纪不大口气可不小啊!”那鬼冷笑了一下,话音刚落就看它有要扑来的势头,刚要扑腿刮在了一样东西上,瞧那东西银闪闪紫微微!那鬼显然是被器物伤了,竟然嘶地一声叫了出来。
栾德仁不敢松懈,提着剑摸着镇灵玉准备殊死一搏。
那鬼被伤了一下显然有些恼火,张开大嘴扑了过来,栾德仁把镇灵玉拿了出来刚要唤火团,啪!手被打了一下,一个没抓住那玉掉在了地上。
栾德仁想要俯身去捡,但是两个肩头被死死地把住了,动弹不得,猛地一回身。
“啊呦!”只见那鬼好像被烫了似的叫了一声,紧接着问“你是什么人!”
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提着颤音嘴硬道:“小鬼!你拿命来!”提剑便刺,那鬼闪了一下身,不知道他手里拿的是不是除魔镇妖的法器,不敢去接,躲了这么十来个回合,噗呲尖刃刺在了那鬼的胳膊上,一人一鬼暂时分开,经过这么一斗,那鬼身上有三处露出了绿色,两只手各一个,刚才被刺的地方一个。
不错,此鬼正是个画皮鬼。
这种鬼多半是没有名声的画家,累死饿死之后的化魂,提笔画世间,以凡人之念来描绘天工之物其实是冲撞了天道的,所以横死后的鬼魂异常的丑陋,只能为自己画上一张人皮来遮挡。
其实古时间戏曲台上总容易闹这种鬼,画皮鬼一旦画了谁的皮,再把本主吃掉,这鬼就可以重新当人,戏台上的妆容十分夸张,画皮也就很容易。但是吃人是不能让任何人看见的,但凡有人看见,对这张皮心存恐惧,便不能重新为人!那鬼原以为所有人都跑了,没想到栾德仁非但没跑,还要阻拦自己!上前便撕打了起来,把了一下栾德仁的肩膀,要知道阳气鼎盛的男子肩头两把火,这么一烫那画皮被烫出了窟窿。
刚才被剑刺了一下,画皮鬼知道了深浅,心想:这小子没什么法器啊。刺啦一声把外面的画皮死掉了,露出来原本的样子,浑身通绿,再细看:单眼如牛,背有长毛,身上如同有千万条蛆虫一般不停地蠕动!张开大嘴,上面尖牙三寸,没有下颚,牙上还滴答着绿色的黏液!
栾德仁看了就觉着胸口中犯恶心,惧由心来,畏使胆寒,手里拿着剑但是不敢再挥砍了。
那鬼凄厉地笑道:“哈哈哈哈,小道士,你的能耐呢?坏我好事!我倒要看看是谁死!”
一道强风扑面而来,栾德仁倒在了地上,惊恐地望着,突然手上摸到了一件冰凉的东西,正是镇灵玉,喜出望外随即把玉甩出,唤出了几团火焰来,暗自得意:哼哼,小鬼你完蛋了!
但是这鬼丝毫没有退却,冷笑了一下吐了一滩子口水,那些火焰随即灭了!
眼看那鬼正在头顶道:“你还有什么本事么!”栾德仁闭着眼心想:吾命休矣!
突然间戏台那边亮出来威风凛凛一介武生,运足了底气断喝道:“呔!小花皮!冲爷爷这儿来!”
此人正是当地赫赫有名的武生曹梁栋,本来今天要唱罗成这出戏的,一直在后台候着,戏人有个规矩叫戏大于天,该你演出就算天塌下来戏不完不准走,一直在后面瞧着,直到那鬼撕了皮才得知这是一只画皮鬼。
画皮鬼这个气,竟然被人叫成小花皮,扔下栾德仁不管有奔着曹梁栋去了,那武生提起五钩神飞亮银枪,横眉立眼嘴撇了一个正八字,鬼见了这个气势不禁胆寒,不敢随意上前,犹豫了一下。
就在此时,在一旁看戏良久的二爷过来凑到栾德仁耳边说了一句:“去拿台下面那把门神锏!”栾德仁定睛一瞧,台下面那个银闪闪紫微微的东西正是秦琼的门神锏。
趁着画皮鬼和那武生对视的时候,一个箭步窜到台下顺手拿起,飞也开来手持门神锏,霎时间天雷滚滚,恰似一道紫光入了魂魄,哇呀呀叫喊着冲着那鬼的头咣当一声,魂飞魄散!
那武生见到这把锏竟如此神力,咣当跪下对着天空那团云恭敬三拜礼:“秦老爷显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