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赢了么?
尼尔举着枪跌坐在地上,枪拴是弹开的,露出空荡荡不见半发残弹的枪膛。
他有些缺乏实感。
那个闪电一样的奥班尼翁,那个战神一样的奥班尼翁,那个英俊的哪怕跨越种族和性别都能让人感受无碍的奥班尼翁真的被击中了?
它似乎真的被击中了……
那具强壮的差不多有三米高的身体就躺在不远处,颤抖着、抽搐着。
它的左肩有一道黑色的旧印,一刻不停地冒着呲呲的青烟。
它的右肩看似完好,但在一层薄薄的皮的下面是一个巨大的能轻易穿过人头的圆孔。
它没有流血,因为圆孔的周围是焦黑的,范围一直从肩膀的下面延伸到腋窝,又从腋窝延伸到胸,到颈下。
缺口的切面有什么在搏动,看位置不是心脏,是肺。它的右肺被削掉了一大块,残余的部分无力地鼓动着。
伤口没有愈合的征兆。
尼尔用了差不多五秒的时间仔细又仔细地确认了好几遍,确认它没有愈合的可能和余力。
它维持着焦黑的切面,就像是……一边给一个烧得通红的滚筒加热,一边把那个滚筒切进身体,取出肉块。
尼尔突然感到后怕。
他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姿势,坐着,后仰着,两腿屈着,两膝张开。
他的左手支在后头,右手高举着射光了子弹的枪。
假如……
假如刚才那一枪没有射中,假如他关保险的动作没有骗过奥班尼翁,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圣诞节砧板上的火鸡,已经被烤得焦香四溢,只要拆骨就能大快朵颐。
疯了么?!
想到这儿,尼尔的汗像浆液一样淌了出来,迅速打湿了他的内衣,粘腻地让人直犯恶心。
尼尔甩手丢掉枪,强忍着虚脱的感觉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浑浊的空气吐出去,新鲜的空气涌进来,恍如隔世的世界这才重新在尼尔眼中打开。
金库在燃烧。
奥班尼翁的钱正在那座兼职的壁炉里烧得正欢,淡淡的黑烟滚出来,翻腾着从天花板上的大洞里滚出去,通风良好,火势没有蔓延的趋势。
乖巧的哈瑞依然躲在最开始的那个角落,蹲着,缩着,闭着眼,护着箱子。
她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用全身心的对尼尔和摩根的信任把自己完完全全隔绝到这场战斗之外,全然不担心会在这种状态下稀里糊涂地死于非命。
还有摩根。
摩根的战场袭卷着沙暴,不时有巨大的触手从沙尘里探出来,有时会缩回去,有时则摔出来,落地,崩解,化为污血,满地横流。
尼尔一下子又对自己满意了。
冒险的收获是巨大的,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能比摩根更早地结束战斗。
嘁!
密大的巫师又怎么样?
还不是连一头尿裤子的章鱼怪都解决不掉?
心情舒畅的尼尔吹起了口哨,吹的是哈瑞早几天哼过的《lovefoundyoufore》,他吹着口哨背过手,紧紧捏住背后的枪柄。
死掉的狼人是会变回人型的!
尼尔一直记得这一点。
他吹着口哨,吹着轻快的口哨迈着谨慎的步子,强烈的不协调感让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叫人难受。
但奥班尼翁闭着眼,尼尔相信如果口哨会让自己难受,一定会让奥班尼翁更难受。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接近。
奥班尼翁的伤口更清晰了,巨大的伤口,狰狞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对一般的正常的生物来说必死无疑,但奥班尼翁是超自然的生物。
就像沙尘中的戈尔迪茨一样,它们是超自然的生物。
七米,五米,三米……
尼尔停下来,轻轻打开枪柄上的保险。
这个位置他有十足的把握轰碎奥班尼翁的脑袋,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脑袋究竟是不是奥班尼翁的要害。
尼尔觉得这个判断应该没有问题,因为在邓纳姆废砖场,那头杂毛狼人致死的一枪就是脑袋,银背狼人是心脏,它们的要害和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