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里却不是阿卡姆。
齐里卡是剑桥北部深藏在内陆的小镇,春天的脚步拌在群山当中蹒跚踌躇,走得比老太太过马路还迟疑,以至于这里迟迟感受不到温暖和湿润。
尤其是晚上!
尤其是河边!
尤其是桥下!
“啊啾!”
威尔马斯教授大气磅礴地打出第二个喷嚏,发着抖搂紧了衣服。
他在心底诅咒寒冷,诅咒干燥,诅咒不可理喻的齐里卡,也诅咒一言不合就挂断电话的尼尔布莱克!
尼尔布莱克是万恶之源!
如果不是那通该死的电话,威尔马斯教授根本就不会来齐里卡。
不会在站台被当成流氓,不会被小贼骗走行李,不会为了追贼被当成绑架犯,也不会被关到警察局,一遍一遍地辩解那些他既不关心也不知情的鬼祟的失踪案!
哈哈哈!
报社的人失踪了?剧团的人失踪了?变态的杀人魔正流窜在齐里卡的影街暗巷?
齐里卡人的灾难关他艾伯特n威尔马斯什么事情?
他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饥寒交迫的,露宿桥洞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英语系教授罢了。
齐里卡不欢迎他!
威尔马斯红着眼窝捅了捅面前的小火堆,幽幽的火苗噼啪噼啪燃着小木枝,起不来,灭不了,不能为透风的桥洞带来热量,却已经是他心里最后的温暖。
回阿卡姆?他想,没钱买火车票。
给摩根打电话让他寄点钱来?他想,没钱打电话,没钱拍电报,他甚至连邮票信纸都买不起,根本不可能联系得上摩根。
找那个天杀的尼尔布莱克?
这倒是个好主意,问题在于,上哪找呢?
威尔马斯幽幽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附近唯一的灯光。
那里是齐里卡疗养院。
所有的疗养院都建在人烟稀少的城镇边缘,也只有这样的地方,像他这样的流浪汉才能找到容身之所,才不会像野狗一样被别人追来赶去。
正是疗养院这样不祥的地方庇护了全美国的威尔马斯们,威尔马斯感激它,亲近它,羡慕着里面的病人,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奢望着自己也能去里头住上几天。
要是能在齐里卡住上有墙的房子,那该多美啊……
风又起了。
小小的篝火飘摇着飞散着火星,威尔马斯赶紧站起来用大衣护住火苗,又艳又羡地看着身边静静流淌的小河。
疗养院总是有下水道的。
下水道总是会接住河面,尤其像疗养院这种偏僻的地方,接入城市管网的成本太大了。
所以这条小河与疗养院是相连的么?
要是能变成鱼,是不是就能顺着水网游进疗养院去呢?
威尔马斯幻想着,美梦着,突然看到什么从眼底游过。
鱼?
那一定是条大鱼,青灰色,半透明,在水下游得飞快,一眨眼就窜向了疗养院的方向。
原来所有的鱼都向往疗养院的墙!
威尔马斯觉得自己懂它,觉得自己羡慕它,觉得自己……
鱼?
这样的小河能盛下这么大的鱼?
鱼能有这么强的目的性?
青灰色,半透明……
威尔马斯脸色骤变:“见鬼!是不可名状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