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接过一看,竟然也是个面具。
戴上面具,他感觉面具潮溚溚地黏在皮肤上,十分不舒服,有些地方凹凸不平,眼睛嘴巴只能勉强对上,反正能盖住脸就完了。
驴车高高低低弯弯曲曲走过许多小路,约过了半个时辰,路开始宽敞、平坦起来,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驴车停了下来。
驴车停在一座宽敞的大院当中,杨铭目光四下观察周围环境,不由一怔。
这座大院就坐落在离县中心不远的地方,县里绝大多数人都认识,但除非特殊情况,谁也没想过进去。
因为这里是孤幼堂,一个专门收容孤儿、弃婴的地方。
在大秦,类似的机构都是当地极富名望的人建立,巨鼎也不例外,此地的主人便是在当地颇有义名的周大善人。
杨铭当然没想到,这邪教据点就建在离县中心不远地方,更没想到隐匿在这打着慈善、救济招牌的孤幼堂当中。
乌羽翼刚一下车,一名似乎等了很久、身披灰色斗篷的男子便匆匆迎了上来。
这人体型肥胖,宽松的斗篷都无法遮掩他的身形,同样戴了幅黄灿灿的面具。
二人小声说了几句,那肥胖斗篷男看了杨铭一眼,然后默默点头。
肥胖斗篷男掌灯走在前面带路。
杨铭注意到,这肥胖男子随意走起路来,却蕴含着一种特殊的意境,细细观察,发现这男子无论迈在台阶还是平地上,每一步迈出的距离竟然完全一样,他这才明白这肥胖男子修为不浅,十有八九也是冲脉境高手。
乌羽翼跟在后面,不紧不慢,每一脚必定踩在这肥胖男子之前走过地方,似乎这样走最舒服最省力,显示出他极其深厚的功力。
杨铭虽然也跟着走,但脚步凌乱,心头顿生压抑之感。
就在这时,他耳畔传来乌羽翼冷漠的声音。
“现在,你叫明先生,前面的人称他才先生。”
杨铭还未说话,才先生却已先一步回头,他嘿嘿一笑道:“明先生,咱们马上就是教内兄弟了。”
杨铭也勉强笑着回应:“初入神教,还望才先生多加关照。”
他一说话,便发现自己原来颇为温和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起来,这才知道这面具不光能遮掩人的外貌,还能改变人的声音,顿时,心头压抑之感更浓。
才先生瞅了他几眼便转过身去,他边走边说道:“明先生,你修为尚低,还是不要去学神使和我走路,只要跟上即可。”
杨铭脸一红,这才讪讪道:“多谢才先生教诲。”
而他身旁乌羽翼脸上却露出一丝讶色。
要知道才先生是冲脉境武者,学了一部特殊的身法武技,走起路来蕴含着一股意境,寻常人看不出这股意境,倒也没什么,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就完了,反而不会像杨铭这么难受。
可杨铭不光看出这股意境,竟然还想学自己合上这股意境,竟然还勉强跟得上,着实让人惊讶。
想到这里,乌羽翼对杨铭受到神灵垂青更加深信不疑,他舔了舔舌头,脸庞添了一份狂热之色。
三人穿过重重屋子,没有见到一个人,最后进入一间柴房,柴房下是地窖。
地窖入口,遮挡的木板已然拉开,入口昏暗,里面隐约有喧哗声传出。
下了地窖,杨铭发现这竟是个藏酒的窖子,两边层层叠叠堆满酒坛,还有半人多高的酒缸,只在中间留下一条窄小的走廊。
穿过昏暗的走廊,杨铭忽然闻到一股臭馊气味。
循着气味望去,稀疏灯火下,五六个儿童或躺在地上或靠在柱子上。
这几个儿童竟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个个都是残疾
看到这一幕,他心脏猛地抽搐起来。
这些儿童被铁链锁在一起,身上穿的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肮脏的烂布条,面庞黑漆漆的都是脏污,双目没有丝毫神采,是男是女已经分不清了。
只是他们看到有人走过来,下意识地蠕动两下,证明他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