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哥们,有火吗?”隔壁一个神态嚣张的长发男子问了一句,他不仅是眼神嚣张,并且复古的摇滚朋克长发,稀疏的胡渣,以及一声皮衣铆钉靴,仿佛在表达对于当今社会急功近利的批判与反抗,眼神中那一丝不羁与放荡,就像是看破了世上所有的浮沉与得失……
总而言之,嬉皮士。
还是不怎么模仿得到精髓的那种。
季灵看了这家伙一眼,便移开眼,“没有。”
必须要交代一下的是,这位嬉皮左手打了石膏,右脚被高高挂起,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连眼睛都之露出一只,尽管这样还是极其骚包地叼了一根烟,他闻言从裤带里摸出一只打火机,毫不介意地点上,吐出一口烟圈,神情迷离……又欠揍。
“我说,你不是有火吗?怎么还跟别人要呢?”季灵问道,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一房的病人都是没什么好声色,尤其是嬉皮旁边那位大爷,本来是恶性肿瘤那间的,但因为满员便被安排到了这里,整天唉声叹气的没个好脸色。
嬉皮虚着眼看向前方,缓缓道:“借别人的打火机,就像是叩问陌生人的灵魂一样,简单,而又……”
“脑残。”季灵接道。
嬉皮猛吸一口烟,狠拍一下大腿,“好!我喜欢你这样直接的男人!”
“这种话就算了吧……”季灵眼神闪动,显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吐槽欲望了:
“恕我直言,你这种复古的打扮,走在街上,没准现在的小鬼都认不出来你在模仿谁………被认成gay的几率远远超过找到……‘陌生人的灵魂’的几率要高。”
“怎么了?我觉得挺帅的啊。”嬉皮疑惑地摸了下自己的皮衣。
“太gay了,比忍者和机车都gay。”季灵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上世纪的审美拿到现在,大概就是恋童癖那样的穿衣品位……我现在都有点因为跟你在同一间病房,并且还说了话,感到一丝丝耻辱……”季灵说着扭过头不在看这位仁兄。
“可我师兄说这身挺不错的来着……”嬉皮挠挠头,有些疑惑。
“师兄?你们是干什么的?祖传手工嬉皮摇滚一脉单传吗?”季灵问道。
嬉皮突然正经起来,他用仅剩的右手比划出一个夸张的姿势,拿捏着嗓子,用上世纪香港电影里的正派君子的语气严肃道:“实不相瞒,在下是……道士!野猫山正定宗第一百七十九代唯一传人余天机是也!”
嬉皮……不,余天机,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断变化着手上的姿势,如同光之美少女变身一样,没吐出一个音节,关节都要像机器人一般扭动一下,落尾结束时将右手以剪刀形式,横抱住脑袋,贴在额前。
可惜他全身四肢只有两个可以动,因此不像是变身,毕竟没有双马尾没有月棱镜……显得更像是个被拴住的二哈一样在躁动不安。
季目睹了这张尴尬的表演,他哀叹一声,摇摇脑袋,转过头,不再说什么。
“干什么,我真的是道士啊。”余天机见季灵把他当做傻子一样看待,有些着急,“我师兄可以证明的……师兄!师兄!唉,我师兄哪里去了?”
“先不说,你这什么‘野猫山’……跟ktv风月场所和网吧招牌似的,就那个‘正定宗’,以我所闻,道家似乎没有这一分支吧?”季灵提出疑虑,既然余天机自称所谓的一百多代传人,那么这个门派不可能在历史上一点名声都没有啊。
“那是因为……祖师爷的规矩如此,不让过多人知晓我们的名头。”余天机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就更奇怪了,一般的道门,那都是希望本派的名声越大越好……怎么在你们这儿,却有这么怪的根据呢?”季灵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提出了问题,在无论是封建时代还是之后的民国,每个宗教都希望自己声名远扬,恨不得直接当国教才好,这样不仅能捞到香火钱,还能稳固地位,做到秦始皇也在梦想的“千秋万代”,只不过换了个说法,“传承香火”。
并且,即使是在对于宗教有一定管制的今天,这个目标依旧没有改变,“尊崇传统”的理念和经典如《金刚经》等,后人根本不敢修改,因此想要改革是一件难事。
余天机挠着头皮,对于这种问题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其实这小伙子有些耿直,就算是那位师兄一句话,都能哄骗着他穿上皮衣铆钉鞋,并且那些什么“灵魂”之类的话……季灵都怀疑是不是那位师兄一起教的。
“算了,你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季灵摆摆手,这时候他是很愿意体谅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