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东巷内,谢当归案几上堆满了书籍,他正翻看着一卷古经,可惜的是谢当归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反倒是一些奇闻引起他的兴趣,他身后跟着一个可爱的小丫鬟,身穿一袭锦缎长裙,眼珠灵动,安静的站立一旁。
谢当归将手中襄州地志丢到一旁,捡起来曾经不耻的妖怪奇谈,突然说道:“蜉蝣,你说那些个读书人是不是傻?!既然不相信什么妖怪,为什么又要写这些,嗯?!”
小丫鬟没敢回答,静静的看着,儒雅的年轻夫子转头瞥了眼,吓了小丫鬟一个激灵,正要打趣几句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些异动,顺着声音望去是巷子里,拍了拍长袍起身来到外面,抬着头脸色逐渐沉重,小丫鬟急忙跟了出来,然后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她发现是个送信的太监。年轻夫子低着头看了一会后收敛了心神,然后转身又走进屋内,期间什么也没说。坐到案几前轻轻叹了一口气,秋收之季天都便要布满风雪,握着手中那封信,他问道:“蜉蝣,真的是蜉蝣撼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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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酒楼内,身穿不合身长袍的楚良站在窗户前,眺望着长江方向,脸色阴沉,杀意冲天,过了很久才收回视线,低头便看见一辆轿子经过,轿子帘布被掀起,伸出半个脑袋,原来是长阳公主,鹅蛋脸,她正跟娇子外面那一看便知道武力不弱的婢女说着什么。当那婢女意识到被偷窥之后,她抬头将视线投过来,神色没有波澜,手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使劲的盯着窗前的年轻人,勾了勾嘴角,年轻人掀起长袍,将藏在袍底的七把刀露了出来,那婢女看了眼后便低头前行。
近日来天都的人不少,十个中两三个是西楚人,能从徐冉修手底下逃脱的人,俱都是一流之辈,难怪李幼孤非得让长公主回来才肯收拾局面。但她觉得自己公主也不弱,实力好歹也是第三至乐境,有着道法加持普通武夫难以近身,譬如那些大内二十四高手,若是不下死手的情况下自己公主还是能走过二十多招。
想到这里婢女给长阳公主说了些话,然后转头看了眼仍旧战在窗前的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公主,他杀得了徐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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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清明,那金銮殿外聚集了文武百官,这便是皇城内每日最热闹的光景,天子慢悠悠的踏进金銮殿之后,等待着那随身的太监曹言尽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后,文武百官们这才脱了鞋子有序的走进大殿。
其实依照往常,今日天子早朝来迟了些,不过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也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无非就是那隔着长江操练兵马的徐冉修,令他们不解的便是着西蜀小国换了个女人治国之后竟有高祖之风,尤其那徐冉修气吞六国。
有些话天子不说他们自然不会提。
每日早朝最令人期待的风景便是魏丞相大骂天子,这位有千古圣贤之风的天子起初听了还有些怒气,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忽然间就看开了,由得魏丞相如何骂,天子都是一副笑容静听,两侧的文武百官最初还有人站出来指责,时间一长便也安静的听着。这魏丞相虽然耿直了一些,但身为百官之首才能确实是独一无二的,朝堂政事这一项令百官折服,虽然说的话难听,但总归受用。
金銮殿上凡是没有什么大事,底下的百官们都会窃窃私语一番交流意见,武官们站立一旁像是颗孤松。如同那魏丞相,抬头看着天子,一言不发。
其实直视天子乃是死罪,不过自打当今圣上登基后就废除了许多刑法礼仪,因此这位耿直的魏丞相才敢抬头,否则依他顽固不化的秉性,便是刚直不阿的性子也决计不会抬头目视天子。
只不过些许时间,那曹言尽俯视听了一席话之后便将目光投向文武百官,最后看着魏丞相,扯着尖锐的嗓音道:“丞相大人,皇上问您对徐冉修有何看法?”
对于徐冉修屯兵准备渡江灭南唐一事,大多数官员不敢妄加猜测,毕竟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将军行军打仗自成一套,不喜欢出仁义之师,擅明谋,不论跟谁打仗都是先击三通鼓,因此皇上也没准备询问百官,唯独问了魏丞相的意见。
早已是年逾花甲的魏正侧跨一步走到红毯上,拱手说道:“联后汉之力,先伐蜀,再伐南唐。”
曹言尽转头看了天子一眼,那天子坐在龙椅上面,眼神示意曹言尽退到一旁后,看着底下那位刚正不阿的丞相,露出笑容,开口问道:“魏正,你猜猜徐冉修几月能灭南唐?”
魏正抬头看着这位天子脸上的喜悦,深知天子脾性的他也已猜到了一些原因,“如今南唐就像曾经的西蜀一样借着长江天险拒敌于江畔,西蜀皆是山川之地,纵是训练了水军也不如南唐,且不说灭国,渡江便是一大难事。”
北唐天子来了兴趣,继续问道:“那你说说这一次徐冉修会如何渡江?长江可没有万丈高峰供她断山填江了。”
魏正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惭愧道:“兵家之事应有将军定夺,有些事情该由长公主决定。”
天子收敛了笑容,但眼中笑意却无法掩饰,“且不说徐冉修,那阴山的花雨错三日一小战,五日一大战,这家伙一个月两次索求募兵,若是朕向其他大将手中给他赠调士卒一万,骑兵一万,要他北上深入草原,你说说结果如何?”
魏正想了想,肯定道:“惨胜。”
闻言,北唐天子大笑,“惨胜便是大胜,只是向那江南王要钱跟要命一般,诸位说说有没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掏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