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兴和李阿娇越过了那座剑气争以后衰败的小天山,逐渐偏移了路线,甚至于最后绕了襄州边境一圈隔着数百里遥遥的看了一眼那座大城,没人知道那座天龙脊背上来自北唐十六国的年轻人登山拜殿,或许有朝一日两人会相遇。
不过年轻人若是能知道牵牛子那一心只想收拾旧山河的决心以至于丢弃了踏上大道的初衷的话,非但是年轻人,只怕是这位长公主也会源自肺腑的钦佩。
不管走哪里如何走一行人都听从李阿娇的意见,红萸的拳脚越发熟练,由于刻意绕路的原因导致整个行程慢了很多,当踏进天都境内的时候已经过了六日,途中李阿娇还是会时不时坐到一旁哼曲的摆出那副少女模样。
只是很快叶兴便思考起来替李阿娇这位长公主解决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之后该去哪里,北上还是东进?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是最后一次来天都,甚至有可能这一次之后他又要因为小命的原因展开逃亡生涯,因为举头三尺的神明们随便轻轻一点便能要了他的命,李阿娇都保不住,而且,他也不想每次都被一个女人……少女保护,想不通也便不去多想,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坐在一旁哼曲看着红萸拳脚的李阿娇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指导着叶兴越发熟练到收发自如的剑术,并且又掏出一堆大道理将年轻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磨灭,少女似乎很喜欢看年轻人叹气的样子,或许这便是她眼中看起来极美的风景。
现如今有着一位似乎天生武夫胚胎的红萸,北唐无所不会无不精通的少女每一次都会将两人比较,至于最后结果自然显而易见,但年轻人早已经习以为常,因此五六日的光景下来她那些讥讽对年轻人起不了一点效果。
重新回到襄州北上天都时候的官道上,此刻坐在一旁注视着红萸淬体的少女才轻声说道:“你母亲是蜀人,你不亲自去一趟西蜀吗?还是怕遇见徐冉修?”
用装了古蜀七把名剑能勾引百万剑士头破血流的剑匣垫屁股的叶兴神色复杂,既有些像没有方向的马,又有些黯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一个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对于自己来说如同登天之举的问题,年轻人将视线转移到天都上,摇了摇头道:“她没说自然是不想让我知道,既然如此便没有必要去了。”
入土为安。
“也对,你爹娘都是因为楚江之战中遭难,现如今徐冉修又见过你,肯定也会调查你,西蜀境内但凡是她想知道的便没人能瞒得住,想法不错。甚至你现在去川蜀很有可能被西蜀皇室截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实力太差,如果你有了李春秋那样的修为,很多事情都会得心应手。”李阿娇神色如同止水波澜不惊,好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叶兴看着天都,她看着叶兴,前者眼神复杂。
叶兴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少女很快便知道了年轻人的心思,又将视线移回红萸那边,轻声道:“其实你当初跟随刘遂良一起到南唐兴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说不定还被他送到了那座私塾……学宫,依你的记性虽然悟性差但肯学总能有些收获,几个甲子后说不得还能替那座学宫下山来镇守一方,到那种境界便是对心性的要求,而你恰好有那种心境,如果,我说如果有朝一日能摘了那文位,到时候这座已经凋零七千年的山河就随你呼风唤雨,说不定还能证紫霞大道。”
李阿娇自幼熟读百家典籍,手中有权之后更是搜集天下秘典,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是信手拈来,相较于一窍不通的叶兴来说,少女随便说一点都足够他回味很久。
叶兴显得很平静,不管最后跟着谁他都没有后悔过,但是对于李阿娇口中所说的那些山河凋零的缥缈话语,就如同那座莫测的剑乡一样让年轻人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听你的意思是还有没有凋零的山河吗?那我们这座山河是因为什么原因凋零?春秋甲子乱战还是古蜀剑气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