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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竹接二连三被卷入这种事情中,又深知主子忌讳什么,知道一个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又怎敢乱回答陆纶的问话?少不得探询地看向林谨容,希望能得到一点暗示。</p>
林谨容朝她轻轻颔首:“你好好想想,总不会一点根由都没有。五爷是个体贴厚道人,你休要瞒他。”</p>
芳竹会意,便十分谨慎地道:“回五爷的话,近年没有。唯独有一桩,很多年前,我还在大太太身边伺候,不曾去江南之时,有一日,大太太让这婆子去送插瓶的荷花,她多手脚,碰了大太太屋里的东西。那时大太太的心情格外不好,便让我打了她几嘴巴,她喊冤,大太太便又让我拖她去道旁跪了两个时辰示众。怕是为了这个?”休要说有这点根由,即便是没有的事儿也得安个由头,变成普通挟怨报仇的事儿,她才能继续呆下去。</p>
若是为了这点龃龉就报复她,置她于死地,还隔了这么多年才动手,那也太笑话人了。分明是另有隐情,但陆纶也知再问不出什么来,不由失望地起了身,招呼林谨容:“二嫂,我们一同回去?”</p>
林谨容也不推辞,与他结伴而行。因见他心事重重,闷闷不乐,晓得他大概是有了数,不忍他为难,便刻意不与他提这事儿,只叮嘱他道:“听说你明日就要去太明府。出了门不比在家,要压着性子,休要乱来。你要知道,外头家世比你强,拳头比你硬的人多的是,照顾好自个儿。”</p>
“比我还小呢,不就是占了个嫂子的名分么,就这样的指教我。”陆纶故意带了几分不屑不服,想逗林谨容骂他几句。然则对上林谨容眼里发自内心的关切,顿时就有无数的歉意和难受堆积在心头,却总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临了,只深深一揖,低声道:“阿容你多保重。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你开口。”</p>
他不称呼二嫂和四妹妹,而是直接称呼林谨容的小名,也就是说,抛开了这些身份,他也还是关怀着她。林谨容觉得心里满满的,十分满足,便郑重其事地道:“陆纶,你可愿意应我一事?”</p>
陆纶从未她如此郑重地喊着自己的名字说事,只当她又在戏弄自己,便收了刚才的谨慎状,挑起眉头,没好气地道:“你要干嘛?若是要我成日躲在屋里读什么书,就趁早死了那条心!我说的这个不包括那个!”</p>
林谨容忍不住粲然而笑:“看看,我就说刚才那样子是装的。”不用陆纶提醒,她也算是死了这条心了。这好比,非要一只鹅学大雁飞,那怎么可能?</p>
陆纶经不得她激,忿忿地道:“除了这个,其他事情我说到做到!”虽不曾明说,他却知道,林谨容根本不会向他提出关于二房,让他为难的要求。</p>
林谨容就收了笑容:“那你记着了,有朝一日,我若是求你,你不得食言!”</p>
陆纶见她不似开玩笑,便道:“应了!”又伸出手去:“要不要击掌为誓?”</p>
林谨容左右看了看,见就只有她与陆纶、荔枝与桂圆在场,周围别无外人,便调皮地和他击掌:“你将来若是食言,就越长越黑,越长越胖!”</p>
陆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是个孩子吗?我又不是娘儿们,怕什么黑和胖?”他表面上装着不在乎,原本沉重的心情却轻松了几分。</p>
二人别过,林谨容装作没事儿似地去库房巡游了一圈,又在库房稳稳当当地坐镇了小半个时辰,才又去接了林玉珍,一同去荣景居陪陆老太太说话。</p>
林玉珍听得了些风声,却拿不准陆老太爷最后是否真的会如传言那般处置二房,便绕着弯地和林谨容打听,林谨容一概推说不知。陆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劝道:“娘就不要逼二嫂了,反正稍后就能知道的。”</p>
林玉珍不忿,道:“若是此番再轻饶了那贱人,我是绝对不依的。太恶毒了!今儿放老鼠,明儿杀人,这是盗匪吗?留着她,难不成这家还是贼窝不成?”</p>
转眼间到了荣景居,但见涂氏老早就到了,正拿了松子逗那松鼠玩儿呢,满脸都是笑,和朵烂菊花儿似的。看见她们进来,反常地没有变脸,而是笑嘻嘻地主动和她们打招呼,显得欢欣鼓舞的。</p>
林玉珍冷眼瞧着,咂咂嘴,低声同林谨容和陆云道:“想来是知道什么了。莫非她以为,这下子就该她啦?”</p>
林谨容只笑不语。陆云则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谨容一眼,自顾自走到陆老太太身边去嘘寒问暖。</p>
陆老太太应了她两句,就叫林谨容过去:“阿容乖囡,听说你昨日被吓着了,过来我看看。”</p>
林谨容听她称呼自己乖囡,虽知她是刻意为之,却也多了几分亲切之感,便含笑偎在陆老太太身边道:“回祖母的话,孙媳用了压惊汤,没有大碍了。”</p>
陆老太太就抚着她和陆云的手道:“真不愧是表姐妹,长得还有几分相似。老沙,我记得我有一对好东西,白玉琢成的事事如意簪,还是我娘戴过的老物了,恰恰儿的就合她二人用。你去取出来,她姑嫂二人一人一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