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被国际科技法庭传讯,仍然有惊无险,对阿超他们来说,简直是起死回生,喜出望外,还有点稀里糊涂,多亏那个半路上横刀立马又所向披靡的所罗彪了。</p>
可是,华家老小来不及对这位浑身是胆口若悬河的大英雄表示任何形式的谢意,所罗彪也许压根就不想听到他们的谢字,一则友人忠告,把他们的心思全部赶到了前面的道路上,只把对所罗彪的千谢万谢暂且搁起,到后面再说。</p>
所罗彪这样品格的人,决不会故弄玄虚,他的忠告当会有根有据。前面的道路上还会再起何种风云,什么样的国际性组织,该会提起什么样的诉讼,多加小心又如何行事,这些,所罗彪都没有说,连暗示也没有。</p>
所罗彪只提示而不说破,自有他的道理,很难猜透,也许他认为这样已足够了。</p>
业洋主张给所罗彪联系一下,华继业和阿超不同意,说所罗彪没有留下联系电话,也没留具体地址。再说啰,他两次为华家出了大力,且是无私的援助,怎么好意思再去打扰他。</p>
阿娜很乐观,说经过这一次官司,她心中有了谱,相信自己能拯救自己,到时候她可以对簿公堂。</p>
基因汉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给穆玛德琳打个电话就行了。也不管华继业他们赞成不赞成,拿起话筒就要通了穆玛德琳,却不说什么,只是“哼…呀…嗯…哦…”地答应着什么。完了,他放下电话,“嘻嘻”笑着说:“主席说了,国际母亲协会在网上向联合国提出控诉,指责华氏基因人配方侵害了母亲的合法权利。国际伦理协会也在网上向联合国指控阿超阿娜侵犯了伦理道理。穆玛德琳说,她想把事情做得圆满些,赶早不赶迟,好为下步全球公决打下良好基础,叫我们准备接受网上开庭。”</p>
没等阿超他们做出反应,网线电话叫了起来,业洋忙不迭上网,正是国际治安法庭在做网上开庭。</p>
这网上开庭还真新奇。法庭就是一块纯白色有机玻璃板。没有法官,也没有什么控诉人、被控诉人的席位和标记,只是在联合国国徽下用E、A两种文字书写着“华氏基因人配方侵害治安法规案网上庭审会”的字样,当是会标。</p>
一家人全都看过。阿娜说:“我早就见过这种网上开庭,全是计算机操纵,文字和语言相结合,把说的话通过计算机处理,转换成文字显现在那玻璃板上,供大家鉴别。”</p>
基因汉戏言道:“我懂了,就像网上谈恋爱。”</p>
业洋笑道:“那可不一样。网上谈恋爱只打印文字不通语言嘛。”</p>
基因汉又问阿娜,网上开庭是否也可以只上文字不上语言。</p>
“可以。完全可以。”阿娜盯着网屏说。“看,阿超,文字出来了。”</p>
一行A文在玻璃板上赫然醒目——</p>
传华宇美智超、沪莫玛柏莎到庭。请回答。</p>
阿超和阿娜不敢稍有怠慢,立即答复。玻璃板上立即显示出——</p>
华答:已到庭;</p>
沪答:已到庭。</p>
华,国际伦理协会和国际母亲协会指控华氏基因人配方侵害了母亲的合法权益,进而触犯了人口治安管理法规,本庭合并调查,请回答是或不是。</p>
不是——阿超理直气壮地说。</p>
听见有人问:你和基因汉是什么关系,不能说是基因与再造基因的关系。</p>
阿超答:是经过基因再造而形成的父子关系。</p>
问:你认定基因汉是你的儿子吗,请回答是或不是!</p>
阿超略微迟疑,说:“是。”</p>
问:基因汉有没有叫过你父亲?有还是没有?</p>
阿超答:没有。</p>
又出现了文字——</p>
沪,你认定基因汉是你儿子吗,请回答是或不是。</p>
阿娜想起了所罗彪多加小心的叮咛,随即说:“是!”</p>
问:那你叫过基因汉儿子吗?</p>
阿娜答:没有。</p>
问:基因汉叫过你母亲吗?</p>
阿娜答:没有。</p>
再次出现文字——</p>
华,父亲的定义你该清楚。基因汉是你的再造,而不是“结晶”,你怎么可以叫他叫你你父亲呢?</p>
阿超略忖,说:“我是他的本体,他是我的基因再造,我们的遗传关系确定无疑。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叫我父亲。多少年来,许多并非亲生的子女不是一样叫父母,比亲生的还叫得甜!”</p>
文字——</p>
基因汉一直没叫过你父亲吗?</p>
阿超脱口而出:不是,不是!叫过,叫过的。在A国枫林山遇险的时候,他两次情不自禁地叫我爸爸,还叫了爷爷妈妈。巩南星做过专题报道啊。</p>
文字——</p>
沪,母亲的定义你很清楚,基因汉不是你孕育而生,怎么可以做他母亲?</p>
阿娜不假思索:“道理和阿超刚才说得基本一样。我和阿超基因为媒,心心相印十余载,才再造出来基因汉,已养育了两年,还要一直养育下去。他的沁鸡鸡是我亲手抚养成熟的。人类有史以来,领养的子女有多少,他们都叫抚养者为父母,难道我还不能当基因汉的母亲吗?”</p>
可是,我们至今没有听到基因汉叫你母亲,巩南星的报道不假,但是,私下里叫和公开叫不是一回事哟!</p>
阿超愣了。阿娜镇定地说:“我懂,公开才附合社会公德。我相信,他能私愤下叫,一定能公开叫。基因汉从生下来就是表里一致,内外一致的男子汉。”边朝基因汉使眼色。阿超也明白了,微笑着点头。</p>
玻璃板上随即显示出——</p>
传基因汉到庭。</p>
基因汉麻利地敲击键盘,网屏上现出——</p>
基因汉已到庭。</p>
基,华宇美智超是你父亲吗?请回答是或不是。</p>
基因汉不吱声,玻璃板上显出——</p>
提问一次。</p>
基因汉仍然不吱声,玻璃板显示——</p>
提问二次。</p>
基因汉假装脸憋得通红,玻璃板上显示——</p>
提问三次。</p>
阿娜阿超和华继业、业洋,齐齐地瞪着基因汉,“快说,快回答”,叫个不停。</p>
三次提问已过,再不回答,以不是论。</p>
玻璃板上的字,个个都像一团刺,扎阿超他们的眼。</p>
“是——”基因汉终于长长地应了一声。</p>
业洋情不自禁,上去亲他一口。阿娜阿超连声说“谢谢”。华继业朝他竖起大拇指。</p>
基,请当场称呼华和沪一声。</p>
基因汉不再犹豫,清晰地叫了阿超父亲,又叫了阿娜母亲。阿超阿娜情不自禁同他拥抱。业洋却噘起嘴,上前将他们拽开。华继业板起脸,骂她发什么神经。</p>
华和沪,国际母亲协会指控华氏基因人配方会诱导妇女放弃生儿育女的责任,请回答是或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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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超有些迟疑,阿娜却迅捷地回答说——不是。</p>
有何根据和理由?</p>
阿娜猛一阵敲击,玻璃板上显现出——</p>
生儿育女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自由。新世纪所有妇女,都可以自己做主,可以选择生育,也可以选择不生育。同样,选择生育方式也是所有妇女的权利和自由,只要她们愿意,选择了华氏基因人配方来繁衍后代,又谈何侵害了做母亲的合法权益?</p>
问:基因汉没有姓名,这是侵犯了他的姓名权。</p>
阿娜答:基因汉是他的名字,姓自然是华,不言而喻嘛。</p>
阿娜使劲给基因汉使眼色。基因汉会意,但很不情愿地说:是这样。我姓华,叫基因汉。</p>
问:基因汉有合法身份证吗?有还是没有,有请出示。</p>
阿超他们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基因汉出生至今两年多了,还没有身份证。这可是犯了国际人口管理通则,弄不好会坏大事,这下糟了。</p>
一次提问。没有回答,没有出示。</p>
二次提问。情形无二。</p>
三次提问。仍然没有改观。</p>
三次提问已过,再不回答,以没有论。</p>
阿娜赶紧说:“我们没有来得及办,可以马上申请啦!”</p>
必须当庭出示,否则,以没有论。</p>
法律就是这样无情。可他们眼下只有干着急,再无它法。</p>
正在这着急时刻,司马常新“杀”上网来了——</p>
月球村管理部早已为基因汉办理了身份证,请看。</p>
下面是身份证样式,栏目上依次写明:</p>
姓名,华基因汉。</p>
性别,男。</p>
民族,汉。</p>
出生年月,2411年1月16日。</p>
出生方式,基因再造。</p>
基因年龄,46岁。</p>
国籍,A国。</p>
出生地,月球村科研宫999号小楼。</p>
危难关头,司马出来救驾啦!及时雨,真棒,阿超阿娜心下不由一阵窃喜。</p>
略微停顿了一下,玻璃板上又显现出——</p>
司马部长(这法庭对月球村管理部的头号人物颇具敬畏之意),基因年龄是何意,请解释清楚。</p>
玻璃板上立时显示出司马的回答,好幽默——</p>
这正是华氏基因人配方的重大特色呀!当然,也是月球村管理水平先进啰。从胎儿直到任何年龄,都可以基因再造,这正是华氏基因人配方的神奇之处。既然如此,自然要设一个基因年龄,才能区别清楚嘛。1岁再造,基因年龄1岁。10岁再造,基因年龄10岁。100岁再造,基因年龄100岁。1000岁再造,基因年龄1000岁,以此类推。</p>
华,你认可这个解释吗?</p>
没等阿超回答,阿娜已打印出了一段文字——</p>
认可!华氏基因人配方对人体进行的是鲜活基因细胞的同本再造。要分两个年龄,基因年龄和出生年龄。基因汉身份证上填写的是基因年龄。出生年龄则是记录基因再造后年龄。</p>
问:基,南希是你什么人?</p>
阿超阿娜大吃一惊——180度大转弯,基因汉会顺水推舟吗?他俩有些眼巴巴地看着基因汉。</p>
不意,基因汉平心静气,脆脆地回答说:“祖母,奶奶。”</p>
问:基,华继业是你什么人?</p>
答:“祖父。”</p>
问:基,华业洋是你什么人?</p>
答:“妹妹。”</p>
阿超阿娜和华继业心里都“咯噔”一下,怎么是妹妹?姑姑嘛,起码也该是阿姨。她是阿超的同胞妹妹呀!你基因汉怎可也称妹妹,且是如此火烧火燎的时候,真乱弹琴!</p>
业洋暗自高兴,朝基因汉抛过一个媚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