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了临时会议,算是集体研究处理过了弹阂信件,张东方回到办公室,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辣苦甜咸都有了,而那甜味只有一点点,其中还带着难以名状的艰涩——起初,为当上临时主持而兴奋,觉得自己也一下成了九十亿地球人的第一名,也可像多劳得和穆玛德琳一样,堪称世界大总统,享受全世界的尊敬和拥戴,心中真像灌满了蜜,甜得浑身酥脆,连卫生间的自来水都能闻得见甜味儿。没想到,一天接着一天,全世界各国各地都朝临时大主持发来这发来那,简直就像雪片儿一般,还像从神昌一直卷刮到小寒山的蓝黑色风暴一样,漫无边际,滚滚而来,昏天黑地,这几片还没接好,那几十片又飞来了,刚要伸手去接,却吹来一阵狂风,把雪片吹走了,还把人也刮倒了……唉,简直就是跌跌撞撞,举步维难啦!看看,多少弹阂信喽,认真说,弹阂的都有根有据呀,闪猎多弹头部署真是错的劲大呀!造成了多少怪事坏事,又造成了多少损失哟。谁的责任?临时主持的呗!穆大主席被迫高职归乡啦!可是她也被弹阂了,平心而论,她真的没有什么领导责任,可她还是真正的主席,没有责任也得负第一责任。这应了一开始大家说的话,真叫于心难忍哩!唉唉唉!多啦!多喽!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君临天下的甜蜜感觉几乎荡然无存,唯有起初的那种狂喜还残留在记忆之中。不知怎么着,现在感觉这种狂喜简直就是幼稚病,犯蠢,鲁莽,不知天高地厚。新世纪了,官不那么好当了,必须有本事,用时髦的话说,必须基因优秀,才能稳坐钓鱼台。世界总统就更不好当了。除非像穆玛德琳一样,有个倍受外星人呵护过的老祖宗,才当的得心应手。否则,最好望而却步……</p>
张东方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越想越恐惧:如果再当临时主持,还不知要发生什么呢?下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同僚们也不会宽宏大量了,万一蓝星人大举进攻,带着大部队杀向地球村来,那怎么是好?</p>
张东方一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电话不想接,信息不敢回,活像陷进了大泥潭,恨不得一下子腾空而起,跳出去方才心安理得。</p>
实在憋不住了,他把心一横,给亚当斯打电话,问他能否帮他请穆玛德琳马上中止休假。亚当斯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要知现在,何必当初。对不起,自己拉在裤裆了,还指望别人来帮着擦?”</p>
他又厚着脸皮打电话求旁波宁帮忙,旁比较客气,却也阴阳怪气地说:“大主持,恕难从命。我的级别不够啊。我的能力也有限啦!”隐隐约约听得出,旁还记得上回挨训斥的那些话。算了吧!解铃还需系铃人。风吹屁眼门,自己放屁自己闻吧!</p>
主意终于拿定,张东方给秘书交代好了,他要出去办急事,谁也不接见了,有人找就挡驾,叫他们留下联络方式,待他回来再接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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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张东方来到了安得花语村,问过村民,找到了村子南面的山妞儿家。两层小楼,窗明几净,使人眼前一亮。看着门口一位精神矍烁,正在做针线活儿的老妪,想必就是山妞儿,张便朝她招手,亲热的称呼道:“大娘!这儿是穆玛德琳的家吧?”</p>
那老妪明明看见了他,却置之不理,收起针线,跑回屋里,关上了门。</p>
“嘻嘻!香儿啦!奶奶替你挡驾啦!”山妞儿眼睛笑成一条缝儿,自个儿跟自个儿说。“穿着一身毕挺的蓝色西装,像蓝星人哩。奶奶我不喜欢啦!黄皮肤,偏白,保养的好嗳。不过嘛,有些像梅行干,还像史海仁哩。不理他!谁叫他敢欺负俺香儿呢。”</p>
她穿着一身四季春灰白色西服,慢慢的坐到木椅上,接着缝补起来,一边说:“香香,你要在家,肯定要说,奶奶呀,奶奶,不喜欢就不喜欢,可别损人家呀。平心而论,张大主持还算亚洲人的帅哥呢。”</p>
停下活计,放在腿上,想了想,又说:“哼!帅个屁呀!男人女人,人品好才是好人。不知天高地厚,人品就不好。算不得帅。你看基因汉,多憨厚,多聪明,多好啊。那才是怎么看都无可挑剔的帅哥哥嘞!香儿,你要不是出去砍柴,肯定又要说奶奶,嗨,嗨嗨!奶奶,你就知道阿汉喽,地球村只有阿汉喽。听,张东方敲门喽。”做个鬼脸,脖子一缩,轻轻的“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敲门啦!哼哼!敲断了手也不给你开。”</p>
笃笃笃!笃笃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