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已经有了好些人,大多是扬州城里的富商家眷,茵茵和她们没什么话说,就自顾自跟着刘家丫鬟在花园慢慢闲转。那边有个凉亭,坐了好些内眷,旁边是一个不大的荷花池,靠池边有一片睡莲。虽然这时荷花已经有点衰败,但池塘显然经过仔细收拾,残枝败叶全都剪去,观赏起来依然赏心悦目,茵茵望着睡莲的娇姿,微微有点沉醉。</p>
“哼,陈大人还嫌弃林姑娘卖唱,你们以为陈夫人就好啊,听说是武弁人家出身,还是二婚,当时让那一家给送到了乡下,后来被婆婆休了,谁知道怎么的遇到了陈大人。”这话声音虽小,但很清晰,茵茵抬头望过去,一个穿着大红遍地金短袄深蓝裙子绣粉色牡丹花的女人身影映入眼帘,那女人还在绘声绘色地讲着,没有看见茵茵在看她。茵茵想起来,这女人是丝行的一个执事的老婆,夫家姓佟,跟古家关系不错。</p>
“不会吧。”有人不敢置信。</p>
“你们生活在南方,当然听不到这些,京城里知道的人多了。”</p>
“哦,你姑姑就嫁在京城,难怪——”</p>
茵茵眉头皱起来,京城知道这些的,也没几个人,她不知道这位佟太太从哪里挖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p>
“陈大人这税也收得太狠了,我家一个月就快一千两了。”说这话的是个胖胖的盐商家眷。</p>
“哼,我家都一千多了。”佟太太恶狠狠地说道。</p>
“你这是有季节的,淡季就可就不交了,不像我们家,月月都如此,一年就是一万两啊。”</p>
“真狠,说得好听,为国收税。他家的银楼,一个月交多少?”</p>
“早知道咱也开个银楼。”</p>
“切,谁说银楼交得少?我家一月也是上千两的。”这是那个卓太太的声音。</p>
“金玉坊呢?谁知道金玉坊交多少?”</p>
“说是上个月一千二。”</p>
茵茵没想到这个都有人打听这么清楚,她上个月的确交税一千二百两。</p>
“嘶!”有人吸冷气。</p>
“一千二百两?那就是说,比我家的总店还卖得好了?”卓太太急急问道。</p>
“人家的样子新奇呗,金玉坊每月都有新样子的。”……</p>
茵茵不想听下去,她已经走远了,还能听到身后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燕子和刘家的丫鬟已经一脸的忐忑,害怕她心情不爽,拿她们出气。</p>
吃饭的时候,那些背后说她坏话的,都不时瞟她一眼,她们知道茵茵听见了。刘家给茵茵带路的丫鬟,都不敢看茵茵,伺候的时候,不时瞧准机会想往茵茵跟前凑,最后倒茶时,终于低头在茵茵耳边说道:“不是我传瞎话。”</p>
茵茵“嗯”了一下,她站在那里,肯定有人看见的。这丫鬟听到其他议论了,不然不会这么紧张。</p>
刘夫人也知道这回事,吃过饭,下人撤了残席,送上茶点,坐在茵茵身边的一个参将夫人起身离席,刘夫人赶紧坐过来。</p>
“吃的可好?”</p>
“很好,我是北方人,家里的厨子都是从那边带来的,平时出去吃饭,也多点北方菜,今天是我吃的最彻底的一次南方席面,菜品非常好。”茵茵由衷夸赞,刘夫人望着她的眼睛,闻言忍不住笑容绽开:“多谢夸赞,菜品也很平常。”</p>
“平常不平常,也是人来感觉,我几乎都没见过,那就很不平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