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欢欢喜喜,也冲淡了前些日子质子受到斥责以来的阴霾。</p>
这时候有下人来报,清远道长来贺小姐周岁生辰。质子陈洪恺忙起身去迎。他本与清远年岁相仿,又难得结交了这么个不用防备的方外之友,自然是十分亲近。</p>
清远被陈洪恺直接引进了后宅,他也不是头一遭来。知道主人不介意,也就没有推辞。见了陈夫人,清远便开口道:“知道小姐今日周岁,小道虽没有准备什么厚礼,还是叨扰讨一杯水酒。”说罢取出一对银铃,交给陈夫人。</p>
陈洪恺笑道:“夫人本在遗憾,瑜儿受了我夫妻二人连累,周岁都过得这么冷清。如今有道友这么一个妙人做客,比起那些名利场中人,好得多了。还客气什么。”</p>
清远道:“这银铃本是凡物,我刻了些符篆在上头,挂在屋里也可以辟邪保平安。”</p>
清瑜张着双大眼睛望着清远。陈夫人接过铃铛,逗弄着清瑜。清瑜呵呵直笑,整个屋子里都充满欢乐的气氛。</p>
至此之后,清远便月月都找机会登门拜访,俨然成了质子府的常客。</p>
时光荏苒,三年一晃即过。清瑜虽然像金丝雀一般被关在质子府这座豪华鸟笼里,却成长得健健康康,精灵可爱。质子府里人事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只是质子夫妻脸上的笑意却一天比一天少了。年华易逝,前途茫然,日复一日的期待与失望,终于将夫妻俩的意气打磨了个干干净净。</p>
这日清远再度来访,夫妻俩在书房接待了他。一进屋子清远便开口道:“我有一件大喜事,特来禀告殿下。”</p>
夫妻二人一对眼神,都是不解。</p>
陈洪恺问道:“什么喜事?”</p>
清远笑道:“我前天到出云观,遇上我师兄清河,他无意中说起一件事,说是梁国在陈国的质子周景池,生了大病。屡屡求医也不见好。已经乞表请回梁国。”</p>
陈洪恺疑惑道:“此话当真?”</p>
清远道:“我后来又仔细打听了。八成是真。如果周景池回到梁国。那么梁国要么再派一个质子过去,要么就应该让殿下回陈国!”</p>
陈洪恺夫妻听了之后陷入沉思,谁也没有说话。日日盼,到了这个关口,他们反倒紧张起来。</p>
清远见质子夫妻不说话,便接着道:“如今陈梁两国久无战事,两国国主也不会轻启战端。这质子,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我看梁国再派质子的可能性不大。”</p>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有八分把握了。</p>
陈洪恺斟酌道:“即便周景池回到梁国,也是因病。梁国不可能主动放我回去。”</p>
清远道:“此事需要多方使力。若周景池回到梁国。陈国就可以要求召回殿下您。这点,相信贵妃娘娘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最好,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p>
质子陈洪恺咬牙道:“我想请道友为我走一趟成都。”</p>
清远点头道:“甘为殿下信使!”</p>
陈夫人手有些抖,私下传信回国,等同谍报大逆。她紧张的看着丈夫。</p>
陈洪恺郑重取出一个随身半旧锦囊,打开来,里面是一个制作精巧的金锁。他微叹道:“这金锁是我出生之时,父皇赏赐,我自幼随身携带。长大后,母亲亲自缝制了一个八宝锦囊,让我将金锁装好。我身在异国,心念父母。一直贴身藏着。如今我将它予你作为信物,你到成都东城牵马巷,走到底有一所宅子,门口有一株桂花树,那是我母亲身边最得用的太监吴春和的私宅。你想办法见到吴春和,带一个口信。”</p>
清远细细记住,问道:“质子要带什么口信?”</p>
陈洪恺沉吟道:“六年在外,归心似箭!”</p>
“要是那边问起,我可以说什么?”清远直视着陈洪恺问道。</p>
“你所知道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出自我口的,只有这八个字!”陈洪恺坚定道。</p>
清远知道,这次成都之行,意义重大。况且时间紧迫,便对陈洪恺道:“我回去之后,处理下师傅墓前的事。明日便出发。”</p>
陈洪恺将金锁锦囊递到清远手里,紧紧一握道:“我的前程就托付道友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