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西门大佛爷的子弟兵为啥会弃城而去,他们又不好贸然挽留,只能面带着浓浓的不舍,目送他们一队队出了北门,渐行渐远。
直到最后一队跨出城门的那一刻,百姓们不舍的情绪也已经压抑到极点,终于,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后生!俺不管你们为啥要走,但是俺会腌好你们爱吃的咸菜,做好你们喜欢的羊角蜜、蜜三刀,随时候着你们回来!”
最靠近城门的人群里,一个白发苍苍,衣着质朴的老汉,红着眼眶,垫着脚尖儿喊道。
“后生,告转告你家侯爷!下回来呀,还上俺家吃饭!俺们孙子还想听他讲的石猴儿大闹天宫的故事哩!”
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同样面目慈祥,白发苍苍的老妪抹着眼泪说道。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数不清的男女老少,一个个眼睛湿润,嘴巴微微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他们心中所想早就毫不掩饰的写在了脸上,融合在他们的肢体动作中。
那颤颤巍巍欲抬将抬的手臂,诠释着他们的真实,腼腆和质朴。
不过短短几日,西门庆以及他手下的锦衣卫们,给徐州的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度颠覆了他们对达官贵人和军队的认知。
徐州,地处山东,河南,江苏三省交界,生活习惯受北方影响居多,以面食为主。
今年碰上小面积的旱灾,本来对收成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可旱灾之后紧跟着又闹了一小波蝗虫。
虽然这波蝗虫并未导致庄稼颗粒无收,却也所剩无几。
因此,徐州一带的百姓,严重缺粮。
这粮食刚下来,接上去年的口粮,眼看就要撑不到秋末的黄豆高粱丰收。
而西门庆进城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二话没说,直接大手一挥,拨出了大半军粮十余万石,无偿赠予徐州百姓。
这还不算,西门庆带看着天上的炎炎烈日,再看看军营里汗流浃背的士兵,计上心头。
差随行的后勤大管家石乐志四处张贴告示,向徐州本地的百姓高价收购秸秆。
粮食是没了,可秸秆还在啊,毕竟那是连蝗虫也嫌弃的物事。
起初,百姓们都以为西门庆疯了,花高价收那些没用的物事。大多人都不大信服。
可群众之中总有些人敢于尝试,敢于冒险。
因此,有一小撮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推着独轮车,装满秸秆就来到了军营。
等他们拿到一吊吊铜钱和宝钞以后,疑窦顿消,欢天喜地的回去宣传一番。
西门庆手下的那些将领和士兵,起初也只是以为自家首长就只是存了心为本地的相亲们做好事。
可是,当他们看见西门庆那些一堆秸秆变魔术似的编织出一张草席,一顶草帽以后,才一个个眼底冒光,恍然大悟。
西门庆终究没有露面,几乎所有人都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他在干什么。
徐州城的百姓,看着西门庆的队伍出城以后,渐行渐远,消失在地平线上,在原地踌躇许久,才各自散去。
夜色降临,这一夜的徐州城里格外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