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澜额头的右上角隆起了一个拇指指头一般大的肿包,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摸起来仿佛比拳头还要大。这四周软绵绵中间却硬邦邦的触觉,有一种很突兀也很恶心的感觉,就像云上街大妈手推车里的豆沙包,漂白的馒头四面是软的,中间的一团豆沙是硬的,颜色细看起来像一颗紫得发黑的葡萄,而且这颗紫色的葡萄里还包藏着一只黑色的苍蝇,白里透红那是与众不同,白里透着黑紫却是胡乱搭配以致惨不忍睹。
陈香澜拿着一面圆形大镜子,左看看右瞧瞧,左看不满意,右瞧不满意,看看就想龇牙咧嘴,瞧瞧就想顿足捶胸,这白白净净的额头突然长出了这么一个鸡蛋,难看死了,可怖的是这蛋里头居然还有一团黑黑的怪难看的阴影。
陈香澜对镜自照,越发觉得心里难受,竟情不自禁捶打着桌子诅咒起严顺舟来:“哼,臭小胖,死小胖,要不是你撞过来,我也不会被撞成这样,该杀千刀的臭小胖,该浸油锅的死小胖。”
“阿澜,小胖都回去了,你现在才来说这些,隔着十万八千里他能听得到吗?”林心晴性情耿直,哪怕宛如山路十八弯一般的话语到了她嘴里都会被拗变成一条笔直笔直的线,她说起话来都是采用直译的方式,不会拐弯抹角,是公不是婆,什么话都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因此,当她听完陈香澜又一次痛骂严顺舟后,觉得她没必要再为这个事情而苦恼,于是她索性竹筒倒豆子似的劝说道,“俗语都说,骂人三日羞,打人二日忧。骂人不疼,骂他倒不如揍他。刚才他还在我们宿舍的时候,无论你是骂他,还是打他,我都没意见,只是现在他都走了,你骂他又有什么用呢?”
“不行,就算他听不到,我也要诅咒他,谁让他撞的我。”陈香澜小公主脾气又来了,不管好话歹话,发起狠来都是一时的意气话,反正就是要在话里与他掐架,“如果他现在还在这里,我肯定掐死他。”
胳膊拧不过大腿,客人劝架的好心拗不过主人教儿的歪嘴。
明白了多说无益,林心晴无可奈何地回了一句:“好吧,如果他现在还在这里的话,我同意你掐死他。”
“澜妹,不要再生气了,静姐我给你朗读一首汪国真的诗怎么样?写得很不错的一首现代诗《我微笑着走向生活》,请你现在深呼吸三下,全身放松,放空你的心灵,你只需要静静的听,心无杂念的听。”廖依静原本半躺在床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汪国真诗集》,当听完陈香澜和林心晴的对话后,便赶紧地坐了起来,眼睛一眨便有了一个好主意,为此她直接翻回到了诗集的首页,对着陈香澜说了上面那番话,然后认真地朗读了起来,“我微笑着走向生活,无论生活以什么方式回敬我。报我以平坦吗?我是一条欢乐奔流的小河。报我以崎岖吗?我是一座大山庄严地思索。报我以幸福吗?我是一只凌空飞翔的燕子。报我以挫折吗?我是一根劲竹经得起千击万磨。生活里不能没有笑声,没有笑声的世界是多么寂寞。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对生活的热爱,我微笑着走向火热的生活!”
汪国真的诗句字字珠玑,很有感染力,犹如春天的雨露润物无声,令万物悄悄生根抽芽;每一组设问都显得巧妙无比,盈满哲理与智慧,犹如高山没有呼吸,却氤氲着云境仙气。廖依静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阳光,陈香澜觉得温暖而平静,生活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云淡风轻,时而缥缈了无影踪,时而清澈见底形影皆在心,如同高山流水天地宽,恰似波澜壮阔海洋深。
廖依静一首诗朗读下来,整个501宿舍的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大家变得莫名的安静,如同干涸的大地无声地沐浴着雨露的滋润。
“报我以挫折吗?我是一根劲竹经得起千击万磨。生活里不能没有笑声,没有笑声的世界是多么寂寞。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对生活的热爱,我微笑着走向火热的生活!”谢柳芳的接受能力很强,只一遍的功夫,她已经完全吸进了脑子里,只见她反复吟诵着后面那四句,从自己的床前直接走到陈香澜的面前,两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陈香澜的头发,就好像妈妈安慰着自己的女儿一样轻声地劝慰道:“我的小公主,生气可是要长鱼尾纹的。你可不要再生气了,今晚美美地给我睡上一觉,明天早上你额头上的小鸡蛋就会主动消失的。”
“嗯嗯,我也希望是这样,要不然,我定要掐死那个死胖子。”陈香澜嘟起她那樱桃小嘴,说得很认真,很严肃,很嗲气。
“假如明天还没好,我们肯定会帮着你一起去掐他,但是不能掐死他,可以掐晕他。”谢柳芳咬文嚼字,条分缕析地说道,“我来抓住他的左手,廖依静负责抓住他的右手,林心晴帮忙摁住他的左脚,蔡清秋负责摁住他的右脚,王明瑶主要是摁住他的头让他不能动,然后你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么掐晕他,要么就敲他头,直到他头上长出一个大鸡蛋,让他也长一个大肿包。”
“好的,就这样,让那死小胖也尝尝额头长角的滋味。”陈香澜娇滴滴的说着,一把搂住了谢柳芳,嗲声嗲气地称谢道,“谢谢舍长,你是最好的,我爱你。”
“我的小公主,我也爱你。”谢柳芳也紧紧地抱住了陈香澜。
蔡清秋在一旁耸了耸肩,吐吐舌头说道:“你们两个好肉麻哦,可不可以不要搂抱得这么紧,能考虑一下我这个路人甲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