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在耐心的给孩子喂米糊,很稀的米糊,仍然没有奶水,孩子哭闹了一阵后也勉强接受了这米糊,吃了后睡着了。
老三给妻子头上系紧了些包头巾。
“有事就叫赵婶,我去上工了。”
“带上小米去衙门。”妻子道。
“算了,这点小米送人,也不会有用的,倒不如留着你们娘俩吃,免的全打了水漂,这是老二换来的。”老三叹气一声,弯腰出了窝棚去上工了,他站在门口,勒紧了腰间草绳,肚子咕咕叫着,这男人却一口没有吃。
拄着棍子离家,脚步有些虚浮,背也佝偻不少。
“这狗日的世道!”朱老三心里骂道,脚步甚至有几分行尸走肉的味道,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身后那个小小的破烂的窝棚,那里还有一家子人,还需要他,也只能指望他。
想想这两年到处逃难,见到的那些倒地的卧倒,起码他们一家还活着。
他没有去县衙,而是直接去了干活的地方。
各地都在秋收,临朐县在新建一个粮仓,把粮食征上来后,先储入仓中,然后再转运。
看着那些粮食,老三多了些精神,努力干上一天活,就能换回一些粮食,虽然不多,但就是希望。
中午,孩子可以去排队打粥回去,可以对付一顿。
粮袋很沉重,对于以前没干过什么活的朱老三来说,这一包粮就如同一座山一样,但想到家里的孩子,再沉重的粮包他也得咬牙撑着。
好在已经干了些天,他已经比开始时强多了。
几趟下来,腿肚子已经抽筋,不得干一会就歇一会。
有工头过来,后面人挑着一担蒸的红薯。
“大家辛苦了,都过来吃两个红薯补补力气!”
红薯很糯很香,就是有些噎人,但那些难民们可不会嫌弃,哪怕这玩意吃了容易放屁,甚至还烧心,但能填肚子。
朱老三领了两个红薯,很香。
可他只吃了半个,剩下的收起来,留着带回去。
准备继续上工。
县令随从过来找他,“宗人府的邓王刚好今天来安抚灾民,听说你的事后,要见你,赶紧随我来,你运气实在太好,全赶上了。”
朱老三惊喜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那县令随从,最后只人身上摸出那一个半红薯递上去。
“哈哈哈,你自己留着吃,我现在看到红薯就有些怕,吃多了。”县令随从道。
老三有些不安,实在没其它东西了。
“赶紧跟我来,咱们这啊,现在不时兴这个。”长随也看出这人确实没油水,虽说上面现在对贪腐这块查的极严,动不动就问罪。
就今秋收秋粮、建仓库、修路、救灾等事,哪一件隔几天不得抓一批,甚至现在还有几个脑袋挂在城头四门上呢。
但是,收点小礼小钱,还是禁不住的,当然,他们现在也不敢像以前那张明目张胆甚至公然索贿了,你要是愿意给点我就收点。
像眼下这人,这穷样,也没油水,何况还是大宗令邓王亲自要召见,他哪敢要礼物,万一在邓王那说一嘴,他脑袋也难保啊。
那位邓王据说也是个铁面无私的大王,还是天子皇叔,有贤王之称。
朱老三一路上跟着来到县衙,那长随还主动跟他拉近乎。
“赶紧进去,祝好运!”
老三感激谢过,不安的等着传唤。
一名雄壮亲兵过来,“你就是德藩的朱老三?邓王召见,随我来。”
县衙内。
邓王朱聿键正跟县令谈话。
看到被带进来的朱老三,仔细打量着。
老三之前剃过发,后来又剪了辫子,额头上长着一丛短发,后面的半截头发扎起,显得不伦不类。
脸上还带着局促和不安。
“你是德藩宗室?能跟本王仔细说说你的情况吗?”
朱聿键原是唐王,但小时候因其父亲唐世子不受祖父唐王待见,他很小就跟父亲被囚禁着,后来虽然成功袭得唐王之位,还杀了叔父报仇。但因为后来擅自招兵勤王,而又被关入凤阳高墙多年。
可以说朱聿键是深知宗室的那些罪与罚,更清楚底层宗室的苦。
他把桌上的点心递给他,“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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