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黑暗画室正中的壁画,整个的版图的苏武牧羊,画意神情显现的极度凝练,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那苏武的大义决然的神情显露无疑,然而此刻的画室之中,确然有谪罪之身的苏武不知道这画室主人到底有何心思,难道是自比苏武,身在异邦志向不移么?这其中想必对那主人的意义非凡,否则的话,画室曾经的主人是不会将这苏武牧羊大幅壁画方语整个房间的重位。</p>
熟悉史料的人,自然了解苏武牧羊的寓意,当初匈奴单于为了逼迫苏武投降,开始时将他幽禁在大窖中,苏武饥渴难忍,就吃雪和旃毛维生,但绝不投降。单于又把他弄到北海,苏武更是不为所动,依旧手持汉朝符节牧羊为生,苏武出使的时候,才四十岁。在匈奴受了十九年的折磨,胡须、头发全白了。回到长安的那天,长安的人民都出来迎接他。他们瞧见白胡须、白头发的苏武手里拿着光杆子的旌节,没有一个不受感动的,这就是苏武的大义凛然的堂堂正气。</p>
在离渊看来,任何一个爱画之极的人,都不会在自身的画室中塑一副苏武的图像,何以会有衣服怪异的苏武牧羊,真是怪不可言之至,这整个房间毕竟那壁画太过于显眼,离渊端详了半天的壁画,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地方,仔细的看到,在那左翼大堂中陈设的家具,况不能算是特别名贵,和以往离渊认知的简直不能比。</p>
这画室中的大部分画作都是很杂,以至于离渊跟刘枫花了不少时间,在这其中方军是家传书香门第,一直以来年纪虽然轻,可是他对古代的东西有著天然的爱好,每一件陈设他都去抚拭一番,大约在半小时之后,他转过头来望向离渊,面色十分苍白,而且充满了惊恐的神情。</p>
离渊当然也知道他为甚么突然感到了害怕,实际上离渊也早已想到那一点了,只不过离渊能够猜测出如何保持这种状态,刚才还想到过他常一个人在这屋子之中,胆子相当大,只要他想不到,离渊也不必提出来吓他,现在看他的情形,自然是他也想到了。</p>
那方军转过身来面对着离渊,先是张大了口,然后陡然吸了一口气对程宏道:“你说这房间多久打扫一次,我看就算是天天打扫,也很难保证如此的状况,这其中肯定有其难以捉摸的一面。”程宏在那一霎间,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虽然离渊早已想到了的正是这一点,但如果真正熟知,书画在岁月中的保持跟保养,其是每天整洁护养也难以达到多大的成效,</p>
此刻方军用发颤的声音叫出这一点来,自然也不免感到更进一步的神秘的压迫感,好像这房间之中,除了人之外,还有着其他看不到的因素在影响着,这种看不到的东西不知道会是什么?离渊看到苏武牧羊已经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了,可是却还不是那么强烈,而越往下观看这些画作,这种感觉就变得强烈之极了。</p>
自然,有人的感觉,绝不是因为见到了甚么人,或是听到了甚么声音而引起的,产生这种感觉的,是由于那些家具陈设,简直洁净得丝尘不染而引起的。紫檀木和大理石,本来都有天然防尘的功能,尤其是大理石,由于表面的阴电子可以使微尘远离,所以更容易保持洁净。</p>
但是,这画室的最里边,那一边墙上悬挂的四大幅刺绣又怎么说呢?很少见到那么大幅的刺绣,从运针的绵密和色泽配合的鲜明来看,一望而知是湘绣之中的极品,绣的是“四大美人”,同时表现春夏秋冬四季。</p>
单是那幅“昭君出塞”,已是令人看得连气也喘不过来,在手电筒光芒的照耀之下,王嫱披著猩红的大氅,天是白的,大氅中翻出来的狐皮是白的,漫大雪花是白的,她的脸色,也是白的;全是白的,可是又全是不同的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雪花的飞舞,雪的白,天的白,狐毛的白,人脸的白,相差极微,但是又实实在在,有著显著的不同。</p>
绣像中的人,几乎都和真人同样高下,绣工之精,真正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所表现出的那种立体感,就像是四个美人随时会走下来一样。刘枫自然不懂得绣工之妙,他只是在一看之后道:“啊,四大美人,好像都不是很快乐的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