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不是一起入城的。
也不是光明正大的入城的。
都是暗中,分了好几批入城的。
经过了长达半月多的努力,才终于把五位首脑,全部聚集在了一处草屋里。
这是城西靠近一处义庄的草屋。
义庄里,装的全部都是死人。
而且都是没有人认领的死人。
在这盛夏时节,还会传来一阵阵的臭味。
苍蝇,蚊虫。
蛇虫鼠蚁。
都是趋之若鹜。
晚上还会有些奇怪的声音,磷火之类的。
恐怖怪异至极。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里是很不吉利的地方。
所以,这附近也基本上没有多少人居住,只有少数,实在无处可去的地方,在这里搭上几间破草屋,然后勉强活着。
就在这其中一间草屋里面,如今有五个人。
正对着屋子的那个人,是一个身材瘦削,略微佝偻着的老者。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打着补丁。
须发花白。
眼窝深陷。
看起来满脸都是疲惫。
这位是光明教如今的教主,孙仁笙。
他的老师,是沈光明的弟子。
他也算是沈光明的徒孙。
原本是个童生。
因为得罪了卢家的人物,无论再怎么努力,过不了乡试,成不了秀才。
永远止步于此。
后来。
他从老师那里学习到了这光明教的教义。
也明白了其中的一些东西。
便入了光明教。
一生不娶,专心致志发展光明教。
发誓要为蜀地的百姓打破这牢笼,让他们重见天日。
如今。
已经有五十六岁。
常年在四处奔波,躲避卢家的针对,又要发展光明教。
使得这位五十多岁的老者。
看起来像是六七十岁。
那脸上的皱纹。
更是深的好像是被刀刻出来的。
沧桑无比。
孙仁笙的四周,那剩下的四人,便是光明教四个分支的四个首领。
有三个是孙仁笙的弟子。
两男一女。
都是负责传播光明教教义的事情。
而另外一人。
也就是坐在孙仁笙身旁的那个家伙。
同样是一位老者。
身材和孙仁笙差不多。
看起来精瘦。
但他的状态和孙仁笙相比,却是截然不同。
皮肤紧致。
面相红润。
一双眸子里反射着精光。
炯炯有神。
头发只是略微灰白。
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左右。
不过,他的真实年纪却已经六十岁了。
他叫张亭山。
是一位武馆的馆主。
他之所以加入光明教,也是有些原因的。
他的独女。
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惹了卢家的一位少爷。
消失了三天三夜。
再回来的时候。
已经是疯了。
张亭山找上卢家去讨个说法,却是被卢家的高手给打了出来。
他去了官府。
又被官府的人各种理由搪塞。
最终也没有个结果。
他的独女,在半个月之后,悬梁自尽。
他的爱妻,也紧随其后。
若大的武馆。
原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就彻底地支离破碎。
只留张亭山一个人,孤苦伶仃。
张亭山解散了武馆。
然后,寻了个机会把害自己女儿地那位卢家少爷,给抓了。
他把那人倒挂在了女儿坟前。
然后,混身上下浇上了火油,一把火给点了。
这都不解恨。
他又暗地里把和这位卢家少爷有关的卢家的那些人,无论是他的父母亲,还是他的孩子,他的妻妾等等。
都杀了个精光。
把当初参与害自己女儿的那些人,也都杀了个全家。
他因此有了个名号。
蜀地反卢王!
不过。
他也是因此成为了卢家的眼中钉,成为了官府的通缉犯。
永远再也见不得天日了。
他本想一死了之的。
但偶然之间遇到了光明教的人,看到这些人正在教那些村民,那些孩童,那些被卢家压迫的人们读书识字,正在给他们带来希望。
他觉的,自己可以做些事情。
于是。
就加入了光明教。
他暗中挑选光明教中的一些年轻人,传授他们武艺,提升实力。
毕竟,光靠嘴皮子,是不可能真正的把卢家反掉的。
这七八年的时间过去。
他给光明教培养出了不少的好手。
也算是光明教的核心人物了。
“我接到消息,誉王估计明天就能到汉中。”
屋子里只点燃着一盏油灯。
微弱的火苗摇曳着。
将几人的影子投射在屋子的墙壁上,看起来有些飘忽。
外面的风,吹的很厉害。
茅草屋的盯上,那些茅草在乱飞。
屋子的窗户纸已经破了,被吹的哗啦啦作响。
就连那破落的木门,都是嘎吱嘎吱的摇晃。
若不是几人围绕着这盏油灯。
恐怕火苗早已经被吹散了。
孙仁笙扫过了四人,把腰间的烟枪取出来,在桌子上磕哒了一下。
把里面那些残余的烟灰都给磕出来。
然后又添上了新的烟草。
他在油灯上点燃,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后又吐出了一口白雾。
继续道,
“卢家,想帮誉王入滇南,让天下大乱。”
“他们好从中牟取暴利。”
“他们却不曾想过,滇南暴乱,咱们蜀地的百姓,夹在朝廷和誉王中间,岂能好过了去?”
“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成。”
说完,孙仁笙又是吸了一口烟,或许是吸的有些急了,他又是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然后继续道,
“你们几个,都是什么看法?”
“说来听听。”
短暂的安静后。
张亭山伸手,把孙仁笙的烟袋抢了过来,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吧嗒吧嗒的吸了两口,笑着道,
“还能有什么看法?”
“直接把誉王杀了,这事就成了一半。”
“不过,光靠我这糟老头,还有手底下的那些人,肯定是不够的,他们那点儿武功,和普通的家丁护院动手还行。”
“真正想杀王爷,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得想一些别的办法。”
“把咱们那些教众,都给联合起来……豁出去!”
张亭山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凶狠。
还有一丝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