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寡妇夫家姓胡,做姑娘时娘家是姓苗的,有闺名若兰。韩三签了帮佣合同,同时也了解了甲方的一些底细……实在解释不通在灵狱环境下是怎样产生出寡妇这种称呼的,奈何常欢觉得这是个难得出戏的人设,于是很不讲道理的又强项硬上了一回。
胡寡妇在城北坊市有一间豆腐铺子,后堂门脸,前院住人,后堂和前院之间隔了一处天井,两边是厢房,东厢房里堆杂物,西厢房里也是堆杂物,中间十步见方的地面留出来做豆腐。
韩三选了东厢房,也无所谓了,都见不着什么太阳,东厢房堆的杂物还少些。
把东厢的杂物一趟趟的搬出来塞进西厢,回头扫地擦桌子,又抬出床垫出来天井里晾……没有晒。
胡寡妇站在一摞木板架子边静静的看,等韩三忙完了坐在小马扎上歇气,这才上前两步,“明天一早,你要去坊市里的米店买五百斤豆子回来,然后去城外的玉泉寺送两板豆腐,取一车水回来。午时歇息,午后开磨,未时开张,酉时打烊,未酉之交去一趟松鹤楼。此后每日都是如此,七天买一次豆子,两天取一次水。”
“哦。”
韩三抬头看看天色,已是时近正午,随口便道,“那现在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胡寡妇听了,挑一挑眉头,“嗯,后堂隔间里有酱罐,你舀一碗来,还有昨日剩下的几块豆腐,在放酱罐的柜子旁边水桶里存着,盛一块,尽够你了。你把这些都端到屋子里去吃……我再去前院给你捡两颗葱。”
说着,胡寡妇娉婷的去了。
韩三呆愣在当地,倒不是说菜色简陋,小葱拌豆腐也是硬菜,关键这小寡妇愣是没提主食吖,光拿豆腐就酱吃啊。
其实这也怪不得人家苗掌柜,在灵狱里吃喝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强健魂体,以备容纳储备更多的魂力,并无裹腹解渴的必要。
不止吃喝,穿好看的衣服,打牌听戏,游玩取乐,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在意识愉悦的状态下,魂体受到愉悦的渲染才会茁壮成长。
所以,韩三在饮食上的认识在灵狱可算非主流了。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细细体味豆腐的绵软,大酱的咸香,小葱独有的浑气味儿,从中获得味觉和口感上的极致享受,从而有益魂体,这样的一顿饭才有意义,而不是追求什么大米水饭玉米面饼子等等主食带来的虚假的饱腹感。
不得不说,苗掌柜的豆腐做得真是没谁了,即便是隔夜的豆腐,配上小葱大酱,还是把韩三吃了个沁人心脾,热血沸腾,再不想大米水饭玉米面饼子什么的了。
吃好了歇息,待日头稍稍偏西,苗掌柜在腰间扎上一条白布围裙,站在天井里喊韩三出来拉磨做豆腐。
放石磨的木台子又大又结实,石磨锁在木台子近边沿的地方,石磨旁边摆了两只木盆,里面是昨晚泡到现在的豆子和一只瓢。
两只木盆的旁边是另外一只木盆,盆里是太玄城外玉泉寺的井水,水面上晃晃荡荡着另一只瓢。
韩三站在木台子边按着吩咐缓缓的推空磨,苗掌柜抄起一舀泡润的豆子,眼神专注的盯着,待觑准时机,袖口卷的高高的手臂如电探缩,将半舀豆子倾入了石磨上的敞口里。
转瞬,又是半舀井水。
须臾,另外半舀豆子。
韩三只管推磨,闲下来的眼睛便盯着纯白色的浆水顺着一支竹管缓缓急急的冲入石磨下的一面方浅木槽里。
待到木槽九分满,苗掌柜吩咐韩三停了石磨,弯下腰,用手里的水瓢仔仔细细的在方槽里搅动。荡了七圈,苗掌柜又吩咐把木槽端到旁边的架子上,准备做下一盘豆腐。
韩三照做,心里却憋了许多话,等到第三盘豆腐也做得了,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内个先说我不太懂啊,但是从石磨里出来的这些汤汤水水的,真不用纱布什么的过滤一下咩?我还听说,得煮一下,再用石膏还是卤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