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万里一滞:“你话是乱解,理倒是这个理。老林家外面看了是善人,地下居然偷偷地用婴孩血祭,能就安排一条道进来吗?一大掌柜的,没事老跑粮库里半天不见人,隔三逢五还带着血祭用的禽禽兽兽,再抱个小孩儿进去,不怕伙计怀疑说闲话吗?”
“所以粮仓里的道,绝不能是林家祭神常走的道。至多是祭完神后怕家里赶巧来了人,闻到身上血腥味露馅,从那儿走出去避开的备道。真正的进出道口,肯定在那方圆几里大的林家大院里面。”
赵彪嘀咕道:“就算有,一时半会儿哪里去找。”馬万里得意道:“你馬叔可不是你娃,整个一梁山的军师——无(吴)用。刚才在亭子里你不是问我干吗啃那个五通木像吗?告诉你,馬叔那是在试五通神像身上哪一块木头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藏着机关!”
赵彪奇道:“这木头一样不一样能用牙试出来?”馬万里咧嘴道:“别人不能,你馬叔能。一般木头下面是实是空,指头敲敲听声音便能知道。但这五通像是杨木雕的,杨木是软木,听回音是听不出来的,只能用牙咬。一样的劲咬下去,木头下面要是空的有名堂,感觉就糯些。要是下面是实心的,感觉就绷些。说着容易,没有练过那可分不出来!”
赵彪恍然大悟:“原来馬叔您还做过木匠!也和我家养狗一样是家传的手艺吗?”馬万里脸色不善:“你娃再提一个狗字叔就把你扔出亭子去!”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五通神像前,馬万里站定再咬下去,却咬在木像蛇头下的七寸位置。练过的功夫名不虚传,一会儿就硬生生把木像啃出一个拳头大的洞来,看得赵彪是又羡又惊,忽然馬万里大叫一声。
赵彪惊叫道:“叔您怎么了?”馬万里苦笑着从嘴里掏出半截断牙,摇头叹道:“老了老了。这软趴趴的杨木头居然还能反啃掉我半颗牙。”赵彪自告奋勇道:“那叔您让开,我来替您啃。”馬万里骂道:“别癞蛤蟆跳秤盘——硬充大块肉了。还啃,啃了管饱吗?”说着把手伸进啃出的洞里,不知道按了什么东西,轰隆一声巨响,亭子里原来放八仙桌的地方,石板一级级塌下去形成石阶,露出一个黑森森的暗道往上冒着丝丝凉气。
赵彪这才发现馬万里啃下的那块木板当中有个很小的孔,孔后面连着把精致的小锁。想必原本得有一把细如铁丝的精致钥匙插入小孔,打开后面的小锁木板才会弹开。只是小孔被神像上刷的血漆盖住,从外面万万看不出来,要不是馬万里啃得一口好木头,实在难以发现其中奥妙。看馬万里为了带自己逃命牙都啃掉了,之前怀疑他妖邪附身的赵彪不禁深深惭愧。
馬万里没注意赵彪的表情,一看有暗道出现欢呼一声:“你馬叔说得准吧?林家产业里离米铺最近的就是大宅院。这条道要不是通往院子里的,馬叔就把眼珠子挖给你!”赵彪便要下去却被馬万里一把拉住,骂道:“你娃不要毛手毛脚的,经年不开的秧薯窖子一下钻进去,人还能被熏死呢,你知道这地道多久没人走过了?”
赵彪这时候对这位馬叔的话已经奉如圣旨,乖乖点头闪到后面让馬万里先走。馬万里等了一会儿才打开电筒下去,赵彪慌忙跟着。暗道有一米来高,两边都垒着石瓦,也不知道是花了多少代的时间完成的。馬万里还好些,赵彪个子高,走的时候快把腰折成了两段,速度慢得出奇。馬万里回头看看叹口气,吩咐赵彪道:“把手榴弹拿给我。”赵彪慌忙从腰兜里把两颗手榴弹都掏出递上。
馬万里摇摇头:“不用都拿,一颗就行了。”果然只拿了一颗,将手电筒交到赵彪手上,再将手榴弹的木柄卡在离洞口不远的石壁缝隙处,又从身上破衣服里捻出一根棉线,系在手榴弹的拉环上,吩咐赵彪有样学样,边走边从身上捻棉线,等线的长度差不多到顶了就再接着头系上,大约走出二十米以后,馬万里猛地一拉接长的棉线,即使隔得远远的也能听见一声巨大的闷响,头顶的灰簌簌掉落下来差点儿迷了赵彪的眼睛。
馬万里拍拍手:“行了,道口被堵住了。那头就算烧破天,毒气也下不到洞里来。”赵彪吓了一跳:“馬叔您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们这头也被震塌下来活埋了咱俩?!”馬万里冷笑道:“放炮也是你馬叔早年吃饭的本事,要没这本事你叔一把年纪了,还能留在军营?林家宅院离着还有十里多路呢,照你娃这走法,没到一半毒气就追进暗道了,不封住进口闭气,想拉馬叔和你一起陪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