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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诀别?(1 / 2)

 “大胆!”三皇子自小到大,被人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几时受到过这般当面的“羞辱”,而且这番话还是出自一个山野小民的口中。</p>

怒极的瞪视着姬寻洛,三皇子表情阴晴不定。若是现在就将他拿下,会不会耽误了红绣的病情?毕竟“噬心蛊”这三个字听起来就极为凶险。</p>

姬寻洛嘲讽的哼了一声,拿起随身携带的笔墨,工工整整的用蝇头小楷写下了足足七八页的药单,然后吹干了墨迹,对折起来放在一旁案几上,想了想,又翻了一页列了张书单。</p>

正当这时,木桶被抬了进来,有下人往其中注入热水,王太医也端着熬好的药进了门。</p>

姬寻洛再不做其他,站起身到木桶边试了试水温,又检查一下药罐里的药物,确定无误之后按比例兑了进去,立刻,屋内弥漫着一股苦涩浓郁的药味。</p>

李彧面沉似水,心中想着只要他给红绣解了蛊毒,就立即将他拿下治罪。却见那一身红衣的男子到了床前,对着昏迷的人儿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的将她横抱了起来,目光充满眷恋和爱怜,口中说的无非也就是“莫怕”“不疼”之类。</p>

突然间,李彧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情,也理解了为何一个布衣小民竟敢不顾砍头的危险,与至高无上的皇权叫板。他的心中,恐怕深爱着诸葛红绣,爱到已经没有自我,不顾己身的地步。</p>

姬寻洛轻柔的将红绣放入木桶中,温热的药汤浸透了她染血的白色绫衣,药汤浮动间,隐约可以看到她身上玲珑的曲线。不等旁人细看,姬寻洛已经在她身上几处大穴施了针。</p>

这时,身后点了十二根定魂的蜡烛。众位太医院的翘楚们默默看着,都不知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少医师想做什么。只见他出手如电,手法精妙,认穴精准,施针之后将红绣浸了药汁的双手从浴桶内拉了出来,然后摘下她头上的紫金白玉梨花簪,用尖锐的一端,在二人的双手手掌上,各割开两条细长的口子。然后掌心相对,任由二人的鲜血一同落入木桶之中。</p>

“张府”外,商少行骑着快马急匆匆赶来,方才姬寻洛的弟子苏青去给他送信,说是红绣姑娘这边已然“入戏”。</p>

可为什么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怎样都不安生?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如藤蔓般枝节蔓延,他快步离开商府,去后院马房牵了匹快马便赶过来,直奔张府的方向,好似吹吹冷风,能让他的心里安稳些。</p>

无论如何,他要到她身旁去,就算是装病,他也要看着她才安心。</p>

漂亮的飞身下马,将马缰绳甩给门前的小厮,商少行就要大步往里闯。</p>

然而“张府”作为研造部公干的场所,又怎是平民百姓能随便进的?院中的京畿卫立即上前,将商少行拦在门前。</p>

“来着何人!?”</p>

“擅闯‘张府’,该当何罪!”</p>

商少行心中如长草般急躁,脸上淡然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不理面前这些人,只是扬声大吼道:“叶大人,商少行求见!”</p>

他声音清澈,院内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叶潋清此刻正在红绣房间的门口焦急的看着屋内的情况,听闻动静,询问的看了一眼三皇子李彧。</p>

李彧蹙眉,商少行,就是诸葛红绣的未婚夫婿?心底里,他是极反对他们此刻相见的,好似不让他们相见,红绣便是属于他的了。</p>

可没等发话,一直闭着眼睛脸色铁青的姬神医却突然张开了眼,声音隐忍中带着颤抖:“让他进来,快!”</p>

叶潋清不再犹豫,立即迎了出去,不多时,商少行便随着进了内院。</p>

屋内的情况混乱,商少行看的心头剧颤,若是演戏,红绣的戏演的也太逼真了吧?她头上绑着的白纱布是怎么会事?为何她身上都是血迹?姬寻洛与她双掌相对,又是在做什么?</p>

商少行步子不稳,终于知道自己的坐立不安是从何而来,踉跄的进了屋子,询问的目光看向惨白着脸的姬神医:</p>

“姬兄?”</p>

“她,蛊毒发作了,实在忍不住疼,想要自尽。”姬寻洛好似每一句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说了这一段就耗尽他所有力气,喘了两口气,才道:“三少,往后,红绣就托付给你了。桌上,药单。”</p>

商少行心中一突,“姬兄,你这是做什么?”</p>

姬寻洛闭上眼,已然不愿回答,也没力气回答,因为以血引蛊是颇费内力的,他已经没了力气,再者,自从蛊毒进了他的身子,他才真切体会到红绣最近到底受了多少苦。这样的疼,他身负武功的大男人都受不了,忍不住想要摔烂屋内所有可以看到的东西,忍不住想要放声尖叫。</p>

一想到她忍耐了那么多次,姬寻洛就觉得心疼之极。她一个小女子,到底是如何受过了一次又一次?她是本着如何绝望的心情在强颜欢笑?</p>

“啊——!”</p>

终于,姬寻洛也忍耐不住那种蚀骨疼痛,大叫了出来。但他没有走开,没有逃掉,而是双手紧握住红绣的手,一定要将她的所有蛊毒拔出。若是可以,不单是蛊毒,他愿代替她承受人生一切的痛苦,就让他们两个合为一体,所有的欢喜、幸福和好运都归她,所有的疼痛、悲伤和厄运都归他,这样算不算也是一种平衡?</p>

“姬兄!”</p>

商少行再笨,看着他的脸色也明白他做了什么。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为何他没有早说,若是他知道,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来代替,因为代替她痛苦,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啊。而且红绣绝不会愿意看到姬寻洛受苦的,她对他的感情虽不是爱情,但也同样深入骨髓。</p>

红绣眉间的青黑之气转淡,最终消失,只剩下惨白。</p>

姬寻洛的眉头死死皱着,嘴唇已经因忍痛而咬出了好几道齿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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