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龙道:“我不该笑?”</p>
江小婉看着她,终于点了点头:“只要还能笑,一个人的确应该多笑笑。只不过笑也有很多种,有的笑欢愉,有的笑勉强,有的笑谄媚,有的笑酸苦。”</p>
暗龙的笑是哪一种呢?不管她的笑是哪一种,只要她还能在此时此刻笑得出,她就是个非平常人所能及的英雄。</p>
暗龙忽然站起来:“我去了。”</p>
江小婉道:“你没有别的话说?”</p>
暗龙想了想:“还有一句。”</p>
江小婉道:“你说。”</p>
暗龙扭转头道:“杨大波是个独一无二的男人,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我,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p>
江小婉看着她一步步走出去,走向杨大波那边,忽然觉得秋风已寒如残冬!</p>
这时候,月已淡,淡如星光。星光淡如梦,情人的梦。情人,永远是最可爱的。有时候,有人虽然比情人还可爱,这种事毕竟很少。</p>
仇恨并不是种绝对的感情,仇恨的意识中,有时还包括了了解与尊敬。只可惜可爱的仇人不多,值得尊敬的仇人更少。</p>
怨,就不同了。</p>
仇恨是先天的,怨恨却是后天的,仇恨是被动的,怨恨却是主动的。你能不能说杨大波恨暗龙?你能不能说暗龙恨杨大波?</p>
他们之间没有怨恨,他们之间只有仇恨,只不过是一种与生俱来,不能不有的,既奇妙义愚笨的,既愚笨又奇妙的仇恨。</p>
恨与爱之间的距离,为什么总是那么个人难以衡量。</p>
现在,已经到了对决的时候。</p>
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上这场对决。</p>
绝对没有这么样一个人!</p>
这一刻,也许短暂,可是有许多人为了等待这一刻,已经付出了他们所有的一切。</p>
这一战是不是值得?没有人能回答,没有人能解释,没有人能判断。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能。那个男人还是那么叼着烟卷,懒懒散散的站在那里,好像下一刻的旷世之战和他没半点关系,好像他本来就是来逛菜市场的,却不知哪根筋有了问题,迷路跑到这里,即便是这样,暗龙以及在这里观战的那些神秘人物都感觉到那种bi人的煞气和剑气,只不过她所感受的压力,也许比任何人都大得多。</p>
江小婉一直都盯着杨大波和暗龙,留意着他们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根肌肉的跳动。</p>
她在担心杨大波。这家伙就算遇到再危险的事情,也总是那么人畜无害的样子,如果他表现出了一丝紧张或什么的情绪,江小婉心里多多少少还有底,关键是他对这场生死对决半点没感觉,从他脸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p>
杨大波不是神,他是个彻头彻尾、有血有肉的男人,所有人类的情感在他身上都有体现,只要是人总是有弱点的,也正因如此,所以人才是人。</p>
在高手看来,此时的杨大波这副德行,全身哪儿哪儿都是弱点。</p>
暗龙是不是已经抓住了杨大波的弱点?</p>
江小婉很担心,虽然她不懂武功,但武侠小说也没少看过,她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多少弱点,都是足以致命的。</p>
胜就是生,败就是死,对杨大波和暗龙来说,这中间绝对没有第三种选择的余地。</p>
最怪的是,她也是同样担心暗龙。在她的眼里,暗龙仿佛就是杨大波的对立面,早已脱离了人类的情感,她的生命里仿佛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人!对她来说,生命本身就是场战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战争。</p>
无论是哪种战争,通常都只有一种目的:胜。胜的意思,就是光荣,就是荣誉。</p>
可是现在对暗龙说来,胜已失去意义,因为她败固然是死,胜也是死。</p>
因为她无论是胜是败,都是无法挽回失去的荣誉,何况无论谁都知道,今夜她已无法活着离开谢家王城。</p>
所以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有必胜的条件,也都有必败的原因。</p>
这一战究竟是谁胜?谁负?</p>
杨大波没事人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然后把空的烟盒在手里揉成一团,随便丢在一边。越是危险的时候,他越是要装装B、摆摆酷,仿佛已经成了某种解不脱的习惯。屋脊上除了风声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声响。那些不远万里专程跑来观战的神秘人物们,一个个像木头橛子似的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都为了这场空前绝后的对决两手攥着两把汗。</p>
高手对决,哪怕是有那么一头发丝的疏忽,都有可能产生致命的后果,很多时候胜负只在瞬间就可以决定。</p>
杨大波在此时做出的举动,不仅危险,简直荒唐!</p>
那些人眼睁睁看着男人慢条斯理的去点烟,就好象看到了母猪下蛋、母鸡打鸣一样荒唐绝顶的场面,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男人此时的动作,甚至有人认为这家伙一定是疯了!他们相信这个时候,只要暗龙刺出那惊鸿贯日的一剑,这个男人就算生着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p>
杨大波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发点什么感慨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丝很尖锐的剑风破空声。</p>
剑风是从他身后刺进来的,来势非常急、在后面暗算他的这个人,无疑可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行家们只要听到这样的破空声便会知道,江湖上像这样的高手并不多。</p>
杨大波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似的,明明看他还站在那里,但眼前一花,他的身子已滑开三尺的距离,还是那样懒散的叼着烟卷,还是那种备懒的声音:“从刚才我离开屋脊的时候,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就你一直跟着我,真搞不懂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令你对我这么感兴趣。”(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