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敬修从俞阁老那里回来,进门就看见了放在炕桌上的几件崭新的冬衣,花色是他没有见过的,瞧那颜色应该是给男子穿的,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p>
范氏不由得一阵心烦。</p>
怎么忘记了把这个收好?</p>
又本能地不想让俞敬修知道这是费氏给他做的衣裳——这些日子她只顾着照顾珍姐儿,已经很久都没有亲手给俞敬修做过针线活了。</p>
“想着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范氏就笑道,“我想给相公多带几件冬衣。”说着,朝墨篆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衣服收好。</p>
墨篆笑着去抱衣裳。</p>
俞敬修却走过去摸了摸衣角,道:“你的针线越发好了——这针脚缜密平整。”然后抬头望了范氏,“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了,伤眼睛不说,你还要照顾珍姐儿。家里养着那些做针线的妈妈是干什么的?”眼底一片柔情。</p>
墨篆一怔,朝范氏望去。</p>
范氏看也不看墨篆一眼,笑道:“公公喊你去,都说了些什么?”把这个话题给揭过了。</p>
到了晚上,俞敬修在书房里处理一些信件,墨篆凑到了范氏的面前:“大奶奶,您看这衣服……”</p>
“赏了下人吧!”范氏面色有些阴沉地道。</p>
墨篆应声而去。</p>
过了两天,俞敬修定下了启程的日子,俞夫人带着束妈妈来看范氏给儿子准备的箱笼,正好俞敬修从衙门里回来,想着范氏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怕母亲挑出什么毛病来,忙笑道:“天气转凉,范氏怕我受寒,还特意给我做了几件冬衣。”</p>
范氏一惊。</p>
俞夫人已笑着“哦”了一声,很感兴趣地道:“都是用什么料子做的?做的什么式样?”</p>
范氏目光有些惶恐地朝墨篆望去。</p>
墨篆心里大叫侥幸。</p>
那些冬衣不仅料子好,而且式样也新。这样的好东西,自然要赏给那些平日里待她恭敬有加的媳妇、婆子!至于赏给谁,她还没有思量好,加之俞夫人来得急,东西还没有赏下去。</p>
她向范氏微微颔首,示意她没事,然后转身去拿了费姨娘做的那些冬衣。</p>
俞夫人翻了翻,见那针线做得还算仔细,笑着朝范氏点头:“辛苦你了!”十分满意的样子。</p>
范氏不由长吁了口气。</p>
墨篆则在一旁擦着冷汗。</p>
俞敬修就挽了母亲的手臂,笑道:“娘,这下您该放心了吧!”</p>
俞夫人笑着拍了拍儿子搭在自己臂上的手,没再看下去,叮嘱了俞敬修几句,就和束妈妈回了正屋。</p>
范氏却惦记上了费氏,常叫她做这做那的,有段时间费氏片刻也不得空闲。</p>
费氏不免到吴姨娘处抱怨:“……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费这工夫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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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姨娘听了直是笑。</p>
费氏就问她:“你总在屋里呆着,怎么呆得住?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打发日子?”</p>
“做些针线活。”吴姨娘笑道,“我父亲新娶了太太,又添了个弟弟,妹妹嫁了个坐馆的秀才,我拿了些零头布给他们做些小东西,多多少少补贴补贴他们。”</p>
费氏奇道:“他们远在舟山呢!”</p>
吴姨娘笑道:“南京那边常有人来,吴府那边的管事也常到京都来,让他们帮着捎过去就行了。”</p>
费姨娘就笑道:“吴夫人对你倒没有见外!”</p>
吴姨娘笑了笑,没有做声。</p>
两人倒时常凑在一起说说话。不过是费姨娘说的时候多,吴姨娘总在一旁听着。</p>
到了腊八节那天,吴家送了腊八粥来,有一份是指定给吴姨娘的。吴姨娘少不得要给些回礼,翻箱倒柜地找了几只荷包、几块帕子让那妈妈带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