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流民。”
谢长风猛地起身,就要下去看看,却被人劝住了。陆云筝不由皱起眉,此事也太蹊跷了。
皇帝出行,声势浩大,即便谢长风再怎么不进城、不扰民,那也是有人在官道上提前开路的,沿途行经的各省各地官员都会提前清空官道,并亲自带人护驾,断不会出现眼下这种被人拦路的局面。
“之前怎么探路的?”
“皇上,这些都是附近的流民,据说是半个时辰前听了流言,说有贵人路过,只要拦住,就能讨得吃食。”那会儿探路的早就回了。
此地属陵州,陵州知府曹延马出自太后母族曹氏。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此番发现土豆这等好物,直接越过了朝廷径自分了,甚至明知有人来还要启程回京,这番举动,怕是惹得朝中不乐意了。
“皇上,该如何处置?”
谢长风道:“既是流民,准备些吃食安抚,听听他们的意愿,让曹延马滚来见朕!”
陆云筝见谢长风神色并无不虞,便也没出声劝慰。
所幸这些流民得了吃食,并未继续闹事,只在被询问有何意愿的时候,大多数都只想要更多的粮食,有那少数贪婪之人,所求甚多。
谢长风得了回禀,吩咐道:“要粮要银子的,应了便是,不过要坦言是何人造谣教唆;余下的,暂且不必管他。”
“是。”
半个时辰后,曹延马带着人急匆匆地赶过来,乌拉拉跪了一片,他自个儿一副衣衫不□□尘仆仆的模样:“罪臣来迟!还望皇上赎罪!”
谢长风质问:“为何会有流民?”
“是罪臣治下无方!连年灾祸不断,百姓民不聊生,罪臣看得心痛,却力有不逮,如今竟还让这流民惊扰了圣驾,罪臣实在是该死!还请皇上治罪臣之罪!”
这一番话说得是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谢长风冷冷道:“曹大人乃国之栋梁,你既自请入狱,朕自然是要成全的。来人,将曹知府打入大牢,待新任知府上任后,再酌情定罪。”
曹延马尚未从激动情绪中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人押着取了头顶乌纱帽,一时间如遭雷击,他哪里想到谢长风竟然真敢对他下手!
一愣之下,曹延马张口欲言,却被人一把堵住了嘴,直接拖了下去,他瞪圆了眼,努力想要挣扎,却已经迟了。
谢长风转而看向余下众人:“你们可有罪?”
其他官员心跳如鼓,匍匐在地,哪里还敢出声,皇帝再怎么无用,那也是皇帝,金口玉言,他不敢当场斩杀曹延马,可未必不敢杀他们,若死在这里,可就当真是死的不明不白了。
“连是否有罪都不自知,如此糊涂官,留着何用?杀……”
顿了一下,谢长风继续道:“杀了太便宜你们了,先一并收押吧。”
话音刚落,便有侍卫上前,麻利地捂嘴拖走,不给半点挣扎机会。
不远处的流民看得胆颤心惊,有不少已经生了退意,反而有几个人却两眼放光。
堂堂一洲之府不可能一日无知府,谢长风貌似不经意问:“离此地最近的县,县令是何人?”
“回皇上,离此地最近的是九南县,县令是韦元朗。”
谢长风道:“拟道圣旨送过去,任命他为陵州知府,即刻上任。”
“是!”
“留下几人照看流民,愿意留下的交给韦元朗,应允的粮草和银两都给足,不愿留下的就让他们跟着。”
如此安排后,龙辇未作停留,继续往京城的方向走。
“皇上要带着这些流民作甚?”
谢长风反问:“筝儿觉得应该赶走?”
“为何要赶走?若是我,就要将他们全部带回京城!区区几个流民,京城官宦人家那么多,每家分摊上一些,不就能养活了?”
谢长风失笑:“倒是个好法子!”
“或者皇上可以赏他们一人一个碗,看上谁家就坐在门外,奉旨讨饭,看谁敢不给。”
“好!依你!”
……
“韦大人,韦大人!”
一道懒洋洋地声音自屋内传来:“何事如此惊慌?”
“圣、圣旨来了!”
几乎眨眼的功夫,一道青色的身影从里面急冲出来,边跑边整理衣衫,到了前厅,规规矩矩跪下,听完旨意后:“臣领旨。”
他身后跪着的一众人等,发誓从未见过也未听过自家县太爷这般认真的模样。
等等!这圣旨写的啥?县太爷突然就升知府了?还要奉旨查抄原知府及其连带官员的家,查抄出来的银子全部用来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