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陆嘉还有没有找过祁燃,徐知岁无从得知,只知道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陆嘉没再来一班找过他。
想来是祁燃说话决绝,女生伤心了。
整个周末,徐知岁都闷闷不乐的。周韵问她要不要趁着天气好上街买新衣服,她也兴趣缺缺地拒绝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了一整套模拟试卷。
她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暗恋会让人变得敏感和卑微,她很难不去想象若有一天换作是她向祁燃袒露心意,他也会是同样的反应吗?
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周一,由于夜里没睡好早上起不来,徐知岁又恢复了老样子,几乎是踩着点儿到教室的。
坐下的时候,祁燃位置是空的,宋砚和裴子熠都被孙学文叫去了办公室。没了三个大高个的掩护,她连吃个早餐也提心吊胆的,生怕被走廊巡视的主任看见。
早读结束之后,宋砚和裴子熠前后脚从办公室回来,两个人面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裴子熠,刚一坐下就深深叹了口气。
徐知岁将吃了一半的面包藏进抽屉里,擦了擦嘴问:“怎么了?大清早就唉声叹气的?”
裴子熠一手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说:“老孙让我暂代班长职务。”
“什么意思?祁燃呢?他不做班长了吗?”徐知岁有些懵,看看祁燃空空如也的座位,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裴子熠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被他这样一搞,徐知岁心都揪了起来,推了下他的胳膊催促道:“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宋砚见她着急了,叹息一声说:“祁燃请假了,他妈妈生病住院了。”
“……”
祁燃是周五傍晚回到家发现妈妈晕倒在家中的。送到医院后,医生对祁母进行了初步检查,情况不容乐观,建议转院。
祁燃的家境不错,父亲祁盛远退伍后白手起家,如今已然是国内某著名科技公司的董事长了,家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和年迈的爷爷。
祁盛远工作很忙,家中事宜和兄妹俩的生活一直是妻子舒静在照顾,祁燃和妈妈感情很好,亦母亦友,她这一病倒,家里最担心的人莫过于祁燃。
他整整一周没来上课,桌面和抽屉几乎快被新发下来的试卷和作业堆满了。
徐知岁每次抬头,看见前头空着的座位,心里也像空了一块。
九月底的中秋节,学校调休放了两天假。
放假那天下午,有男生找宋砚去打球,宋砚眼睛一亮,转而又沮丧地摇了摇头,将祁燃抽屉里那厚厚的一叠试卷塞进自己的书包。
“我就不去了,祁燃让我把试卷什么的给他送过去。今天晚上我们一家还得开高速去津门的姥姥家过节,时间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正在默默抄写作业的徐知岁眼睫动了一下,揉揉发酸的手指,装作不经意问道:“你姥姥家很远吗?”
宋砚撇着嘴回答:“倒不是很远,平时开车一两个小时吧,但是过节容易堵车,我爸妈让我尽量早点回去。”
徐知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会儿,善解人意地笑了起来,“那要不这样,我帮你去送吧,反正我今天回去也没什么事儿。”
“真的?那太好了。祁燃还在医院照顾他妈妈,我把地址写给你。”宋砚找了纸笔,飞快写了一长串,笑嘻嘻递给她:“麻烦啦!回头让祁燃请你喝奶茶!”
徐知岁有些不好意思,“没事,顺路的事。”
华协医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重症医院,天南地北飞来这儿求医的人数不胜数,徐知岁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又转了一趟公交车这才看见大名鼎鼎的医院大门。
她按照宋砚给的地址找到了普外科住院部的十一楼,电梯门打开,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走廊长而深,医护人员行色匆忙。
徐知岁顺着房号一间一间找过去,来到6号病房门口时,正好撞见护工推祁母出去做检查。
病床上的祁母仍在昏迷之中,护工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目露疑惑,“小姑娘,你找谁?”
还是后头的祁盛远率先认出了她这身六中的校服,温声道:“你是来找祁燃的吧?”
徐知岁乖巧点头,“叔叔好,我来给祁燃送卷子的。”
祁盛远颔首,看了眼里头,“那孩子昨晚守了一夜,现在在里头休息,你先进去坐吧,我得先带你阿姨去做检查。”
“好。”徐知岁侧身给他们让位置,等护工将病床推远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病房。
祁母住的是单人套间,病房外头有间小客厅,总体空间不算大,但在一床难求的华协医院能得一间这样舒适的病房并不容易,金钱人脉缺一不可。
徐知岁进去的时候,祁燃倒在小沙发上睡着了。
沙发很短,他一米八多的个子窝在里头长腿没法伸直,脑袋靠着扶手,肚子上盖着的薄薄的棉毯也掉在一大半在地上,看着就睡得很不舒服。
徐知岁有些心疼,走过去捞起毯子想帮他重新盖上,但面前的人睡得很浅,她刚一蹲下他就警惕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鼻尖全是他的气息,徐知岁心脏猛地颤了下,下意识往后躲,慌乱间后背重重撞上后头的玻璃茶几。
“嘶……”她疼得哼了一声,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祁燃坐了起来,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徐知岁讪讪一笑,“宋砚家里有事,我来给你送试卷的。”
她低头拍着衣服上的灰尘,根本无法再直视他的眼睛,比疼痛更严重的是心里的懊悔,刚一来就摔个四仰八叉,太丢人了!
被闹这么一出,祁燃人也清醒了不少,他招呼徐知岁在沙发坐下,又找了个干净的玻璃杯为她接了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