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问到的礼官也完全不知所措：“回尚书大人，大国师只让我们保持原定的编排和奏乐，让小公主自行彰显所学即可。可是……这半年来我们都见过的，小公主也不曾学过这支没来头的舞，更莫说竟能和《月神奏》的曲调合得上了！”</p>
“难道是跟着鼓乐乱跳的？这可不是悦神，是渎神！”梁尚书烦躁不安，却也没敢声张出去，看老皇帝那样子，应该是没发觉问题。</p>
但是在场其他的人也有不少见过《月神奏》的，要是被发现，自己这个礼部尚书的名衔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p>
“速速差人去大国师那里问个清楚。”梁尚书马上打点，暂时按兵不动。</p>
另一边，初永望脑子里闪了那一下，顿时头痛欲裂。</p>
“锦书你先盯好了裕宁。”他扶额喘气，“先别管我。”</p>
云锦书听命起身，绕着周围的人缓缓靠近祭台。</p>
但是再近，又能近到什么地方？</p>
总不能要到祭台下面……</p>
等一等，这倒是个办法。</p>
“云小公爷，你去，我给你掩护。”初永年说着，拿起酒杯。</p>
“来日再谢肃亲王。”云锦书暂且搁下私人恩怨，等着看他动作。</p>
初永年二话不说，将酒杯朝地上一丢，那杯沿正好立在地板上，朝前面滚了出去。</p>
这一声成了鼓乐中的杂音，许多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酒杯。老皇帝也顿时挑眉毛瞪眼，朝初永年吹了吹胡子。</p>
初永年装醉，拄着脸无声地边笑边晃脑袋。</p>
初永望本来还想感谢一下他出手帮忙，看到这德行一点也不想了，接着扶额头痛。</p>
而趁着酒杯滚过去吸引了他人的注意，云锦书已经一个滚地轻快地闪进了祭台的衬布下面。</p>
金灿灿的流光从初月晚装饰华美的两袖间铺展，她人在梦中，姿态手势却完全应和了乐曲，就算是发现她跳得不对，也只觉得她是故意如此改编，其中美轮美奂之态势全然不受影响。</p>
《月神奏》接近尾声，高.潮的交响之后骤然宁静，随即衔接一串急促的鼓点。</p>
月神清高孤寂的独舞，会在旭日初升之时消散。</p>
那急促的鼓声，便是太阳在催生着新的开始。</p>
那光芒与月辉的清冷截然相反，它高歌昂扬，热烈得不可一世。</p>
礼官依然按照编排的要求上前点灯，模拟太阳升起月神离去的景象。但谁也不知道，这即将结束的乐曲之后，小公主的舞蹈究竟要跳到何时。</p>
那舞蹈极尽权力，大开大合舞得酣畅淋漓，越是洒脱震撼，越仿佛是着了魔一般癫狂。</p>
可这正是傩舞的极致啊。</p>
巫祝为人间沟通天地，首先自己的神魂要脱离人的躯壳，进入忘我之境，哪怕……是将身躯借给神明。</p>
初月晚舞得恣意，那鼓点也窜上了激流的顶峰，刹那间戛然而止。初月晚随即砰然屈身卧地，她双手平举从身前划过，渐渐高过颅顶，而后向身侧平展。头上的长翎抖了两抖，她骤然将双臂交叠扣在胸前，颔首如同眠卧的婴儿。</p>
她周围高高的烛台熄灭，厅堂中的其他灯盏却系数亮起，昭华殿中明亮如同白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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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皇帝赞许地抚掌，群臣百官跟着他道贺。</p>
初月晚没有动静。</p>
云锦书听不到她的声音，急忙拍了拍头上的木板，她若走下来，马上就会有礼官来抬走祭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