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被丢到污水巷，她以为自己到此为止，已经活不了多久。最后死也会无人知晓地死，丢在乱葬岗里，变成孤魂野鬼。</p>
可是初月晚把她找了回来。</p>
重新梳洗进宫时她脑子都是木的，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什么地方，不知道谁要见自己，听天由命，死了更好。</p>
然而现在清醒过来，只觉得更为痛苦。</p>
接下来，还能做什么？回到那个污水巷子吗？</p>
还有什么地方愿意要一个毁了容又残了手，卖不了身还做不了活计的废人呢？</p>
可她又无法对初月晚说出“收留我”的话。</p>
多可笑啊，死到临头，却有着这样一点小小的骨气，不想对着人摇尾乞怜。</p>
决定帮你的人是我，这结果也都是我自己的无妄之灾，不想再后悔。</p>
哪怕你是公主，我是娼伎。</p>
我也不欠你什么。</p>
初月晚站在她面前，看不懂她的神色。</p>
“轻鸿。”初月晚说，“你留在我身边吧。”</p>
轻鸿哽咽着，没有立刻答话。</p>
“不要急着拒绝。”初月晚仿佛能读透她的心意，忙说，“我知道你不想接受施舍，我留下你，一是因为你帮过我，现在到我反过来帮你了，你可以当做礼尚往来。二是因为我想到宫里有些事，你也可以做。若你愿意自力更生，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p>
轻鸿有些疑惑，又有些心里泛暖。</p>
“我能做什么？”她许久才问。</p>
初月晚尚未回答，此时门外传报，太医到了。</p>
“等你的身体养好一些，我会再召见你的。”初月晚拍拍她的手背安慰。</p>
……</p>
太医给轻鸿诊断后，确定除了严重营养不良和身上一些尚未痊愈的伤以外，身体没有大的疾病，便开了一些调养恢复的方子，嘱咐多多休息好好用餐。</p>
初月晚决定让她先养一阵子，叫人在厢房清理出来一间房，暂且住在里面。芙蕖选好了布料，会去做几件和宫女制式统一的衣裳。</p>
轻鸿去休息了，初月晚没有再打扰她，只是默默披上衣服去了椒房殿院子里的镜花园，沉思到了晚上。</p>
待到回暖阁，初月晚从院子里看到窗户敞着，窗台上摆着个什么黑漆漆的东西。</p>
她定睛一看，是个小鱼篓。</p>
“小殿下？”芙蕖发现她站住不进去，抬眼一瞧，“咦？这窗子怎没关？大冬天的真是……”</p>
“芙蕖先别进去。”初月晚拉住她。</p>
“怎么了殿下？”</p>
“我……忽然想吃点夜宵，去小厨房说一声吧，我在院里玩会儿。”</p>
芙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初月晚用很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她便没办法，疑惑地绕去小厨房了。</p>
初月晚看着她走，松口气，回头看着树上。</p>
“这次为什么来找我？”初月晚问道。</p>
睚眦面具从光秃的树杈间露出来，月光照在上面泛起一片惨淡的青白。</p>
“你为何收留那女人？”裘鸣蹲在树上问。</p>
“与你无关。”</p>
听她难得冷淡，裘鸣很有兴致地从树上跳下来，站在院墙的阴影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