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宜人，如果不去看达沓人腰上凶悍的马刀和堆在营帐外的干粪的话。</p>
云锦书从沙丘上面滑了下去，趁着达沓人还没注意到他的动静，迅速在沙子里滚了一圈，往旁边躲着走，像一条横着身子爬行的沙蛇。</p>
他的头发像达沓人那样系着许许多多小辫子，脸上抹着炭灰和泥水假装晒伤，达沓大部分部落的生活环境恶劣，人都不怎么洗澡，水那么重要，只能用来喝。所以云锦书观察了周围环境，只有这一片窄小的湖泊，他凭经验确保没有人会把自己脑袋按进水里洗掉这层伪装，</p>
而且也没那么容易洗掉。</p>
云锦书搓了一把脸，着晒伤已经快成真的了，他怀疑自己待上几年，会在这儿彻底变成一个达沓人。也不知道回去以后，晚晚会不会嫌弃自己变黑了。</p>
相比起托玻人过于明显的长相，中原人和达沓人的区别还没有那么大。</p>
但他依然没有贸然靠近敌方营地。</p>
战场上没有人会有机会细细端详一个人的脸，最多就是将领们相互看个熟络。可有机会看清楚云锦书长相的敌方将领，基本上都在看清的那一刻掉了脑袋。</p>
所以没人认得他的真面目，战场上都是以装扮来辨认将领，别说达沓人，连贾家军自己人里能认出云锦书真容的都屈指可数。</p>
哦对了，自己现在不叫云锦书。</p>
叫罗鹏飞。</p>
云锦书将那腰牌小心地塞进裤裆里。</p>
在叫“罗鹏飞”之前，自己暂时是个达沓人。</p>
他从地下爬上来之后，通过风向和气味辨认着可能驻扎军队的位置，那些地方必定生火，留意就能寻到几十公里开外。</p>
如果贾若不愧对他“飞虎大将军”的名号，那么他必定不会冒进地继续进攻，而是转头退回有补给的城外。</p>
如果他没这么做……那就算了，云锦书权当自己跟错了人。</p>
他等到天色逐渐变暗，达沓人开始陆续回营帐。</p>
这地方昼夜温差相差可怕，如果晚上没有找到能够避风防寒的去处，十有八九要冻死在外面，还有十之一二是被人捡走，看老天有没有良心白给一条命。</p>
云锦书决定蹭一把达沓人的火。</p>
他逆风从沙丘后面挪出来，将从地下带出来的血衣丢到反方向迷惑猎犬的嗅觉。这些畜生对血格外敏感，追击伤兵和军队撤退的方向很是得心应手。</p>
云锦书从被自己扭断脖子的人身上扒下来干净的衣服，沿着水道走了很远，身上都是牧民的羊膻味。</p>
看看狗子们更着急寻什么了。</p>
他那团血衣用干草包着，埋在顺风的位置。果然达沓人营地上守夜的狗都扬起了头，高声吠叫起来。</p>
云锦书小心翼翼地躲开，继续逆风藏起自己身上的微弱气息，离开血衣朝着营地的背向靠近。</p>
达沓人牵着狗出去寻找他藏起的诱饵，他顺利潜入其中一间刚空下来的帐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