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那样的体力，根本跑不出这群人的手心。</p>
于是她一直忍耐着，竭尽全力地活着，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姊妹姨娘的死相，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尽量让自己埋没在奴.隶的队伍中，哪怕损人利己，踩着别人的尸体也要活下去。</p>
那段日子她想忘记却每夜回到自己梦中，永远无法甩脱。</p>
她那时候恨所有人，纵然死了也会变为厉鬼食人一般的积怨，反而让她活得更久。</p>
这支从京城发配出来的奴.隶走了半年才到边关，初素菁的姿色和身份显然不能够埋没在其中，于是迅速被军中有些眼界的人挑了出来，准备转手送出边境。</p>
这算不得赏识，只是一种策略。</p>
初素菁知道，自己留下被玩死在军中，就算肃亲王倒了，跟王府有关的人并未完全倒下，老皇帝也说不定突然回心转意，那样贾家军定没有好果子吃。若送出边境去，便可以对外说自己死在路上，或是远逃国外，罪上加罪，绝无翻身的可能。</p>
于是她还是以最低贱的身份，被拖去了塞外。</p>
赶了一个月风餐露宿的路，初素菁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去，那个军营距离贾家军边关的城池已经很远，几乎在达沓国的境内。看起来，甚至像刚从达沓搬回来的一样。</p>
现在想起来初素菁没有足够清晰的记忆，因为她那时候已经到了极限。</p>
长期赶路的饥饿疲惫，瘦骨嶙峋。虫蚁咬伤和瘟毒侵蚀，体无完肤，她已经没有了能够取悦他人的能力和模样。腿上的伤口溃烂，几乎腐蚀掉整条小腿，这样一瘸一拐走了至少有二十里，脚掌的皮全部磨脱，日晒雨淋下，皮肤也已经没有了光泽，像个濒死的野人。</p>
甚至无法决定自己的死相了。</p>
那日里黄沙漫天，初素菁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人的脸，只见天空中模模糊糊一轮金饼高悬，晒得人身上刺痛。</p>
“太臭了，咋把她送这儿来恶心我们侯爷！拉出去埋了！”一名校尉走出营帐，指着地上一团破破烂烂蠕动的初素菁骂道。</p>
“反正人带到了，我们的任务就是这个，你们不收你们埋，别把锅往我们头上甩！”领她来的人也地位不低，两边兵痞竟然强硬起来。</p>
“知道你们在谁的地盘上么？！我们侯爷可是皇上亲封的……”</p>
正说着，营帐忽然掀开，里面传出一声：“退下。”</p>
那名校尉低头退避，一个高大的人影朝着初素菁走来，初素菁没力气抬头，歪着脑袋去看，却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有那轮太阳依然晃着她的眼睛。</p>
“带去洗干净。”对方说完，转身走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