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怎么在椅子上睡过去了啊。”
这是郭增福今天早上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的,里面像是有好多种声音在回荡,毫无规律的交织在一起,嗡嗡的响,吵的郭增福脑仁疼。
“唉,有钱男子汉,无钱就汉子难,唉,心烦啊,心烦。”郭增福像在自言自语,他想劝自己做一场梦,一场永远不要醒来的梦,一直都沉浸在梦里,只要一直在梦里,就不用想现实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杂事,有时,学学那些痴迷于理想主义的古代文人也未尝不可,郭增福现在理解了;昔日五柳先生归隐,实非厌世,乃是要寻一方心灵可安的净土,恰恰这净土在凡俗中是没有的,所以先生反其道而行。由此而观,古文雅士喜文乐墨,其中门道并不高,无非借文抒怀,找寻心灵慰藉罢了。
“啊呸!”郭增福一口吐沫啐到书桌对面的墙上,那墙已经又脏又黑,见不到一丁点儿白漆色了,墙皮也脱落得很严重,已经有三批蚂蚁把墙打通,在里面安家做窝了,三个洞里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一股让人欲呕的气味,熏满了整个屋子。
郭增福对着空气破口大骂:我去你妈的,郭增福!你会相声,会评书,你只是一个搞曲艺的,你跟老子在这里瞎扯什么淡啊!大谈理想!痴人说梦!现实现在就在眼前,要是交不上房钱就得露宿街头,钱呢?你一没钱、二没势、三又在偌大的京城里无人救济,你还想在北京实现你的宏图大愿,可眼下你得活下去啊!钱呢?现在在这谈理想,你有资本吗?
郭增福本指望这样自己数落自己一番,但是他骂到最后累了,给了风声一句无奈的问话;钱在哪?路在哪?我看不到啊!呜呜。
郭增福忍不住了,他把头埋下去,枕着双手,大哭了一场,哭得声嘶力竭、哭到喉咙沙哑、哭到全身无力。之后,又带着泪痕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郭增福抬起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泪水,纵然有千般万般的苦,日子还是照样得过,俗人,唉,无奈啊。
收拾好了心情,郭增福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闷响,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饭,看看外面,日上三竿,都已经中午了。
“唉,算了,直接吃午饭吧。”这么想着,郭增福起身离桌,随便披上一件厚外套出了门。现在是九六年的的十月份,外面天寒地冻的,还很冷。
街上行人寥寥,路面上都是今年秋天时飘下来的萧萧黄叶,没有买卖家的吆喝声,没有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声,没有戏班演员婉转悠韵的戏腔声,热闹了整整一年的北京城,一到冬天就仿佛是一瞬间清静了,清静得让人害怕,让人窒息。
这景色离奇的与郭增福此刻灰暗的心情相称,姑且把这解释成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