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人都不错。”张天正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你又是何苦呢,都是自己人,结果闹到最后,自己人动起了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p>
“很久之前,就已经不是自己人了。”贺旗愣了愣,片刻之后苦笑道:“几十年前,他判出我们暗墨的门庭之后,大家,就不是自己人了。”</p>
“可打断了骨头也连着筋不是?”张天正摊着手说道:“前几年你们闹的这么大,做了不少事情,都被他们看在眼里,说起你来,这几个老家伙都是感慨万分,说想不到暗墨还有复起的时候,他们在九苍寺潜伏着,就是想着帮你把当年散落的那些门人弟子聚集起来,好帮你一把,结果倒好,你一撒手,不想管了,他们三番四次的逼你,还不是要你接过这个摊子,我听他们说,老头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他这些年在各地布置下来的力量,都是要交给你的,只要你肯答应,振臂一呼,天下响应,就是个翻云覆雨的局面,到时候,就是个朗朗乾坤的光明世界,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跟着他们干!”</p>
“那个人?”贺旗冷笑一声,眯着眼睛说道:“他做的事情,又有哪一个称得上是光明,我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满地的黑暗,没有他,平民百姓们虽然过的辛苦,可毕竟还有些指望,他倒好,连这点指望都不肯留给他们,你也是读过四大经的人,可曾记得阿宝篇里所说的那句话,贪官者,民贼也,商者,民蠹也,豪强者,民之虎狼也,当年我们暗墨行走天下,要对付的就是这三种人,那个人又做了什么?他扶持起来的那些人,除了民贼虎狼,还有什么?”</p>
“他也做了不少好事啊!”张天正急道:“这人长大了,哪里是说悔悟就悔悟的,你前脚教训了他们,一转身,等着风平浪静了,他们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没得救的,就说平头百姓,更是让人丧气,碰上你说的那些虎狼豪强,连个硬气的都没有,一个个软着骨头逆来顺受,要想让他们站起来,就得逼的他们活不下去,逼的他们走投无路,所以老头子才会想出这个办法,可老头子心里的打算却是好的,他说大人无药可救,但小孩子却是这光明的希望,老头子这些年来弄到了不少钱,除了各地运作的那些开支外,都投到了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身上,只要这些孩子长大了,心中自然有一份正气,他们才是希</p>
望的所在啊!”</p>
“为了高尚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吗?”贺旗嘲讽的看着张天正,冷冷的说道:“来九苍山前,我查到了些东西,那龙泰寺的仓木大师行善积德,又是个什么结局?你,又做了什么?”</p>
“你懂什么?”张天正突然激动起来,怒目而视的叫道:“这件事,大家都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个王八蛋,说我忘恩负义,可真正混蛋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仓木那个老王八!你可知道,那个老家伙几次三番借着为贫困小学捐款的名义敛来的那些钱,都用到哪里去了吗?”</p>
“当年仓木身死的时候,有个记者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做龙泰寺真相,那里面说,仓木敛财有道,只是这笔钱在龙泰寺事发之后,却没了踪影,有人曾经告诉她,仓木其实是有家的,靠着这些钱,他的两个儿子在北京不知道过的何等逍遥,不事生产,却能一掷千金。”贺旗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这篇东西惹了不少谩骂,但却是事实,那个爆料的,就是你吧。”</p>
“是我。”张天正一愣,脸上的怒气僵在了那里,瘫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说道:“这件事,我没有乱说,他那两个儿子,隔三差五就会来见他,要一笔钱,自去逍遥,可恨那仓木有这么多的钱,却不肯拿出一点来为那些孩子做些事情,反而几次三番的借着他们的名义敛财,我,我没想让他死的,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p>
“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的清呢?”贺旗长叹一声,摇头说道:“仓木,做了不少好事,至少受他恩惠的那些人,要比你我帮过的都多,可这件事上,他的确是错了,这件事,我不怪你,这个世上,又哪里有十足的好人,又哪里会有十足的坏人呢。”</p>
“龙泰寺败落之后,我就去了九苍寺,和他们商量,看看能不能学着龙泰寺的样子赚些钱,好去多帮些孩子,起先他们也答应了,还准备了一笔钱给我,让我去修修那破庙。”张天正又灌了一口酒,叹着气说道:“可到了后来,山下宗教管理处的那些老爷们,却打着规整宗教事务的幌子,说要清查九苍山的庙宇,免得再有龙泰寺那样的害群之马,说是这样说,可还不是要钱,这样一来,我真正能用的钱,也只够那光明寺巴掌大的地方了。”</p>
说到这里,张天正有点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其实,我早上给你说的,没一句实话,我这光明寺还是赚了不少钱的,别看上面压榨的厉害,可香客们给的也多啊,我小心做了账目,看上去穷的叮当响,可实际上,还是有点家底的。”</p>
“只是全部都给了你那位红颜知己去支教了吧?”贺旗没好气的瞪了张天正一眼,拍着桌子说道:“说吧,你和白木,到底准备了什么坑,让我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