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鹿鸣宴上坐首席位置的，代表众士子发表感言的，当然就是新科解元。</p>
现在绑了新科解元，这鹿鸣宴还怎么办？朝廷脸面何存？士林脸面何存？</p>
整个江南的士子官绅都要暴走。</p>
这压力，谁扛得住？</p>
海捕文书从小桂子手中飘落，小桂子整个人都已经呆滞了。</p>
尚铭又叹道：</p>
“你到贵州矿场好好干几年，干爹再想办法将你调到别的地方。”</p>
贵州矿场？那可是深山老林里，狗都不去的地方！</p>
若是平时，小桂子铁定要大哭大闹，但现在，可能隐姓埋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p>
小桂子麻木地点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他还是懂的。</p>
尚铭转过脸去，十分不忍地挥了挥手道：</p>
“去吧，收拾一下，现在就走。记住，小桂子从来没有回过京城。”</p>
小桂子牵线木偶般走了出去。</p>
看着小桂子失魂落魄的身影消失，一直不做声的小春子问道：</p>
“干爹，要不要儿子送小桂子一程，毕竟不少人都知道他回来过。”</p>
“也好，相关人等一并送走，小桂子从来没回过京城。”尚铭尚公公没有回头，仿佛不忍心看这父子分离的人间惨剧。</p>
“那书生怎么办？西厂王千户那夯货一直在外面等着。”小春子又问。</p>
“什么书生？小桂子没回来过，咱家也不知道什么书生！”尚铭公公愕然。</p>
“唉呀，儿子也没见过这两人，什么也没看到，也不知道。”小春子退下。</p>
“慢着，你去库房里提一万，不，五千两银票给西厂送过去，就说是今年的炭敬。”尚铭咬着牙，一字一顿，心痛得在滴血。</p>
什么时候咱们东厂要给西厂炭敬了？</p>
“大明有史最窝囊厂督”的帽子自己只怕是再难摘得下来了!</p>
没办法，西厂在明面上，还有监察东厂锦衣卫的权力。</p>
史载：“西厂不特有刺奸之权，熏灼中外，并东厂官校，亦得稽察。”</p>
这下被汪直拿住痛脚，也只能破财消灾。</p>
于是，雷厉风行的小春子很快就送走了自己的干兄弟，顺带把方唐镜扔到了一间客栈。</p>
当然，这事是打死都不认的。</p>
所以处置方唐镜的时候也仍旧用的是小桂子的旧人，完事后一同流放。</p>
……</p>
到了现在，方唐镜自然是猜到了自己是被东厂的人捉到了京城。</p>
可猜到是猜到，对现实并没有半分助益。</p>
现在能做的，就是要站稳脚跟，恰好逮住林俊，又颇对自己胃口，当然要结交一番。</p>
两人一边细嚼慢饮，一边谈天说地，间中有人回报，便讨论案情，一顿酒从午间喝到了傍晚，各方面的情报陆陆续续回报，基本整个“千门”的人数和分布情况已大体掌握。</p>
鉴于“千门”的人狡诈异常，动起手来也是宜早不宜迟，两人一合计，便决定当晚动手。</p>
“兄长，小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方唐镜斟酌了一下才说。</p>
“你我兄弟，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但说无妨。”林俊神情郑重。</p>
“这千门虽是江湖门派，但这些人狡诈异常，其重要人物居所，多混迹在达官显贵之处，更有些人，还是显贵的门中清客，若咱们晚间突袭，难免会遭人垢病，甚至会有不测之祸端，所以不能贸然发动。”</p>
这不是开玩笑，虽然确定了这个“千门”的重要人物，但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除了王老实和配合他的那位“邻居”外，其余都是推测。</p>
是打算先捉了回去再对照各类发生的案件一一突破的。</p>
这也是因为这类案件的特殊性，万一打草惊蛇，惊了一只就跑了一窝，剩下的根本就玩不转，所以不得已采取的办法。</p>
但没有过硬的证据抓一般人还好说，那些混到达官显贵府里，甚至有些已经混成王公勋贵座上宾的就没这么好抓了。</p>
人家鸟不鸟你刑部捕快还是一回事，就算公事公办的，先问你一句证据呢？你怎么答？</p>
答不出来？</p>
那对不起，敢擅闯公侯府，先把人扣下，让你们侍郎尚书来领人。</p>
这是一个大问题。</p>